终究重逢
十二月十九夜,京城。
下了两三日的鹅毛大雪总算停了,但地上积着的雪仍是厚厚的一层。好在官道上会有人清雪,否则陈竺鹤就算再拼命,也不能赶在两日内抵达京城。
虽说心中最挂念的是病危的父亲,可他现在身负重任,不得不先将父亲放上片刻,先将佟参将的嘱托转达圣听才是头等大事。他知晓凭着自己的身份,大约是见不着圣上的,他的选择便只有瑞阳和秦源二人。
因事情牵扯到秦家,他虽说并不怀疑秦源的为人,但怕节外生枝,惹得圣上心中生疑。于是他刚进城中,便直奔瑞阳郡主府。进了城他不可再纵马,便只得施展了轻功快速前进着。
多亏了快到年下,京城的宵禁解到正月以后,不然陈竺鹤这时在京中狂奔,定是要被抓去京兆府的!但他只顾着快些赶到郡主府,却没发觉身后还一直有人在跟着他。
“什么人!胆敢擅闯郡主府,活得不耐烦了嘛!”轮到他值守的小周,远远地瞧见有人翻墙进了郡主府,忙跟了上去,直到来人被其他暗卫一同围住,才匆忙赶到。
“等等,兄弟们先别出手,我瞧着他有点眼熟……”就在双方对峙之际,他忙开口止住了或将开始的纷争。
到了这时,陈竺鹤才想起来自己还蒙着挡雪的面罩,连忙将脸露了出来,道:“都是自己人,可莫伤了和气,我有要事要寻你们郡主!”
暗卫们这才发现来人的身份,纷纷放下了手中兵器。众人皆是一个飞跃,落在了郡主的院中。“我道少监大人,你好好的一个大人,怎么成了飞檐走壁的飞贼了?”小周在一旁打趣道。
可陈少监可没有心思与他说笑,因着屋门开后,日思夜想的人正站在几丈外的地方。暗卫们都识趣地离开了,好能不扰了他们难得的重逢。
也许只是几个呼吸,可瑞阳却觉着有些漫长:这么长时间未能相见,只能靠偶尔的书信往来,她甚至有些难以将面前憔悴的人,与印象中的陈竺鹤联系在一起。
于是,她坚定地向前走着,愈来愈快地奔向了他——直至他稳稳地将自己拥入怀中。
这时她才感受到了一丝真实感,今日发生的一切,并非是她的臆想或是梦,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伯父还在等着你,快去吧!”纵使她心里还有许多个问题想问,可她知道眼下有更需要的人正在等着他。
“袁佑,你可有法子让我尽快见到圣上?我有要紧之事需要向圣上禀报。”二人稍稍分开,陈竺鹤面色肃然地问道。
瑞阳眉头微锁,今晚夜已深了,宫中早已下钥,最早也得是明日朝会过后了。可他轻易不会向自己开口,又是自燕北而来,要禀报之事应当是事关燕北的绝密了,自然得愈快愈好。
就在她沉默思索之际,院中又悄默声地出现了一个人——吴方。“陈少监有何事要禀报圣上?我或许能助少监一臂之力。”
这不就是最佳的人选!她不禁喜上眉梢,刚迎了两步就迟疑地停住了脚步,道:“吴队长怎得会这个时辰到我郡主府?”
“回郡主的话,属下是随着少监来的,圣上有命得时刻盯着自燕北回来的人,想尽早知晓燕北最新的情形。”他很是自然地答道。
转头看向瑞阳,得到他的点头示意后,陈竺鹤也就安心地将自己这些时日的经过,以及佟参将对他的嘱托一一道来。
“也就是说,镇北王以佟参将全家性命为要挟,逼迫他假借勤王之意,率领万莫关的众将士与倭军一道攻打京城。此后王爷再率亲兵将其拿下,入主京城。可佟参将心系手下弟兄与其家人们的性命,盼与陛下联手,由他们抗击倭军,而相应的请陛下饶这些将士们一命。”
将来龙去脉理过一遍后,郡主却依旧面露不解地问道:“就算佟参将攻陷了京城,镇北王率兵讨伐成功,可王爷以什么名义夺这个皇位?摄政王?”
“若是再无袁家人了呢?”吴队长冷不丁地提出了一种设想。
剩下的二人闻言不由得一战,明白了秦凝之的狠毒用心,他这不光是想谋逆夺权,还是想将袁家人屠了个干净后,自己正大光明地上位,不在史书上留下个谋权篡位的名声。
“真是既要皇位,又要脸面名声啊!贪心不足蛇吞象,他这是把佟参将架在火上烤,但凡他遗落了一个半个袁家人,那他全家人的性命也照样不保,人家自然会想着旁的求生之举。”瑞阳冷笑着总结道。
沉默片刻后,吴队长便转身告辞了,“少监放心,此事我定当立即上禀陛下,现下倭军离平康山脉不过两日功夫之遥了,敢问少监佟参将的骑兵已到何处了?”
“骑兵速度较倭军的步兵快,且他们走的是官道并不绕路,眼下离平康山脉应当还有一日路程。只是两军进山位置不同,具体在何处战斗最佳,还得陛下与几位将军商量过后才是。”
骑兵比步兵,若是放在平原处自没有悬念,可若是平康山脉之处,那就难说了。山路难行,若是骑兵去不到指定的地点,也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