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重逢
不到他们身上去,可倭军就得御林军与守备军自己相抗了。
佟参将也就是看在双方的目的一致上,才敢将自己与弟兄们的性命交托到了陛下的手上。他是在赌,他赌的便是天子的心胸,究竟能不能容下他们这些投诚的将士。
“二位好生歇息,我先行一步。”
身上的重担卸了一半,陈竺鹤顿时觉着提着的一口气,也松懈了下来,不由得腿脚虚浮地不稳了。可下一刹那,他就被人牢牢地扶住了,“这些时日你着实是辛苦了。”
他硬挤出半个笑容,实在是太累了,累到没有力气了,累到下一瞬间就失去了知觉。直到醒转后,才发觉天早已大亮,而自己也借宿在瑞阳院中的偏房。
醒后的一瞬间,他是茫然的,不知为何自己身在此处,不应该在燕北的军营之中吗?可当他清醒之后,他便抓紧起身了,本想直接赶回家中,却意外发现床边已放好了净面的工具与干净的衣物。要见父亲了,怎么能这般邋遢,教他担心呢?
待他抵达熟悉而又略带陌生的家门之时,心底莫名生了两分怯懦——其实他是怕见着病重的父亲的。哪怕他早就知晓,可他还是不愿接受。
“进来吧,我跟伯父说你今日就能赶到京城了,他特别高兴地喝下半碗粥呢!”瑞阳将掩着的大门彻底拉开了,也顺带将他心中的顾虑一扫而空。
“爹,我回来了。”陈竺鹤满面笑容地走进了正屋,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教他更是心酸难忍。
但当他看到病榻上的父亲之时,眼中的珠子再也忍不住地落了下来。太瘦了,记忆中健壮的父亲与眼前干枯的躯壳,无论如何也联系不到一起。自己不过走了一两年,怎得他就成了这副模样。
“爹,我回来了,儿子不孝,这时候才赶回来看您。”他跪在了床榻之前,泪如雨下,声音哽咽,整个人无端地佝偻了几分。
陈父这才听清了他的话,颇为费劲地微微睁开了左眼,浑浊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陈竺鹤的方向。他张开嘴,从喉头挤出了微弱的声音。
靠近之后才能听清,那只有四个字:“回来就好。”
他不怪自己的儿郎,只觉着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见到儿子,便已满足了此生最后的心愿。
微微张开的左眼在无尽的留恋与不舍之中,散去了目光中最后的光芒。本就虚弱的呼吸也在悄然之中慢慢停止了。
“爹!!”陈竺鹤的惨呼声响彻了整个小院,大夫连忙重回屋中,一番诊治之后只得轻叹口气,摇了摇头。
“大人,节哀,老爷这些日子过得实在难,若非是一口气撑着,定要再见上你一面,他怕是早就……”一直在陈家守了几月的大夫说出了实情,他拎起了自己的药盒,悄声告退了。
在一旁听着的瑞阳,也明白此时的情形,可她什么都做不了。生死有命,他们都无他法,只得珍惜眼前人。
“哭吧,把眼泪憋在心底,苦的便是心;把眼泪哭出来了,苦也就一道流出来了。”她轻轻地拍着陈竺鹤的肩膀,安慰道。
许是实在是各式各样的苦压抑久了,他再也难以抑制地捧着父亲的左手,痛哭出声。几乎是一层皮附在骨骼之上,他的阿爹为了再见他一面,这些时日受了多少苦!
天色渐暗,瑞阳站在院中等着宫中的消息。
这一时刻,佟参将应当快到平康山脉的北部了,事成与否也就看接下来两三日的筹谋了。
“郡主,吴队长来消息了,陛下应下了佟将军的请求,愿保他和手下将士们的性命,且还会派周蔓将军带着御林军去支援。”小周在她耳畔轻声道。
“陛下开出的条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