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忆往昔

但是江灵必须毫无意外地完成这一场祈福大典。

他要先感谢诸神保佑，荆国没有天灾人祸地过完了一年，然后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然后要决定下一任荆王人选。

地上，荆王跪在最前，之后是荆灼荆牧，再到各位大臣，最后面是全程百姓，依次跪拜。

吉时到，江灵轻点木桩，依靠内力滞空后缓缓下落，华服上的彩带随风飘起，犹如天降。

乐师开始奏乐，仪式开始，江灵跳着已经排练了千百遍的祈福舞蹈。

下面人也带着面具，手持木剑，一同舞蹈。

重点戏在之后的问神，决定下一任荆王人选。

江灵朝着太阳方向跪地，闭眼，缓缓念出咒语。古音奇特，旁人学也学不来。周围静默无声，生怕打扰开明江灵与神灵的沟通。

念完后，江灵站起，转朝百姓。传承自上古的仪式讲究以血为契，江灵在众人的见证下割破手腕放出血，然后转身滴入事先准备的仪器中。

仪器形似罗盘，弯弯绕绕如同迷宫，有两个出口，分别代表荆灼和荆牧。

子时，太阳到达最高点。血也流向了该流的地方。

江灵摘下面具，表情淡漠，无喜无悲，这一点上把神学得十成十。

他手指点向荆牧所跪方向。

“我以开明族第二十八代族长开明江灵的名义宣布神的旨意，荆牧为天命所归。”

台下一片惊呼。

荆牧冲他说了什么，江灵听不清，大概是“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之类的话。

旁人不敢违逆神的旨意，无论真心实意，都来恭贺荆牧，包括距离他最近的荆灼。

荆灼依旧是正直无害模样，恭敬低头行礼：“恭贺王兄。”

随后再次跪地朝荆牧方向，高呼，“天佑大荆，福祚绵长！”

除荆王、荆灼外，其余众人跟随跪拜高呼。

“天佑大荆，福祚绵长！”

“天佑大荆，福祚绵长！”

一时山呼海啸。

后排百姓没听清什么，只跟着高呼。

仪式结束，开始下起小雪。

瑞雪兆丰年，百姓对雪也有着崇敬，本以为今年不会在有雪。

祈福大典结束便下雪，这无疑是上天感召。众人视其为祥瑞之兆，上到王公，下到平民，都感激涕淋，纷纷用身体去接雪。

荆牧会是一位明君，来年一定是个好年。

即使荆牧再不堪重任，荆灼也会在旁辅佐，总不会太差。

更感激开明族降临荆国，庇佑荆国。

开明江灵似乎对雪来并不意外，抬头仰望片刻便收拾东西。他要最先离场，一手拎剑，一手拿面具，慢慢向台下走去，雪落到头上又很快化去。

手腕伤口处还在冒血，滴在台阶上。

开明离生交代他要下得极快，但割了两次腕，他实在无力气。

只能尽力稳当。

台阶本就长，江灵走了很久。

走到台下的时候，众人再次跪送他。

开明江灵的第一次祈福大典，也是最后一次祈福大典，到此结束。

***

当晚，荆王宫举行了盛大的晚宴，荆王将江灵奉为座上宾。

没见到荆牧，江灵以为他正在气头上，不愿赴宴。

荆灼一如往常，替不省心的哥哥招待着嘉宾。

江灵是最后入座的，等他来之后，才能正式开席。他其实也不愿久坐，和下面这些人推杯换盏，他更想出宫和族人一起守岁。

所以喝完荆王、荆灼敬的酒后，就体面地离开了宴席。

没想到祈福大典那一面，已是最后一次见荆牧。

不过几个时辰，从全城欢庆到肃杀。

荆人畏惧新王的狠厉，便顺着新王的话，放任自己的欲望，贪图神族的血液。

死在荆灼的强权手段中，他无话可说，王权更替需要这样的野心。

瞒过了荆王，瞒过了老族长，江灵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笼络了这么多的人。

但是他全族人的性命，他会算在荆灼头上，荆国也不需要这样嗜杀成性的君主。

***

开明一族使命是保护天下苍生，每隔一个甲子换一处地点安身。

本不该插手人间政权，只是荆王用了些强硬手段把他们留在荆王宫。

开明族式微，神力一代不如一代，根本撑不起世人的信仰，迟早会坍塌，老族长便半是强迫半是认可地同意了。

开明离生用了最后的努力维持开明族的荣光。

除夕前夜，江灵在开明宫练习祈福剑舞，开明离生在旁观看。

江灵一边练一边问：“若是明日人选为荆牧，该作何应对？”

年少的新任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