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场作戏
和猜错,分别意味着什么?
猜对,没有好处,猜错,后果很严重。
“讨好我?”这三个字在马芳铃的唇间滚动了几下,她像是听到了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不为笑话本身,只为说笑话的人的卖力表演,愉悦地眯起了眼。
“你说的讨好,就是让顾西砚和姜南殊来找我的麻烦,打乱我的计划?路小佳,别用你的自以为是来插手我的事情。”
“我的手可没有插,从头到尾,我都只是旁观而已。”
路小佳说得无辜,忽略他眼中的狡黠,单听他语气的纯真良善,摊开全身的弱点摆在马芳铃面前的姿态,担得上“讨好”二字。
他伸出手,再一次尝试去握住马芳铃的左手腕,马芳铃不会被这拙劣的演技欺骗,但她确实没有抵抗,任由路小佳将她的手指从致命之处移开,将她的手贴在了他的脸上。
掌心贴着他的脸庞,不明真相的人看到,反倒会以为是马芳铃在轻薄路小佳。
“你本就想引雷火堂和鲸海帮入局,解决暮云霜的名誉问题,我只是让你提前完成这件事,之后,你就可以毫无顾忌心无旁骛地保护马空群了。”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
“那倒不用,只是我有几个小问题,马大小姐不妨为我解解惑。”
“你还需要我来为你解惑?无所不知的路大侠。”
“时间太紧,知道的不算太多,只是恰好可以拼凑出来一点点你的过往,和她的关系而已。”
“先说来听听。”
马芳铃可能真的被路小佳的表演取悦了,她平心静气,语气柔和,像一位敬业老师,布置了任务给不听话的学生,现在正在批阅他交上来的答卷。
路小佳缓缓说道:“大约十多年前吧,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叫巫沥的邪医。”
马芳铃问道:“没听说过,很有名吗?”
路小佳轻轻摇头:“并不,他还没来得及出名,就被人杀了。”
马芳铃随口一问:“怎么死的?”
路小佳道:“一剑穿心,放火烧尸。”
马芳铃道:“死得那么痛快,便宜他了。”
路小佳注意到了马芳铃脸上闪现过的一丝愤怒,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路小佳轻笑道:“你都不问问他做了什么招致杀身之祸,就说他死得便宜。”
“既然都叫邪医了,肯定不做好事。”
路小佳描述得很轻松:“他为了研究断骨重生之术,抓了一堆小孩子,打断了他们的骨头试验药力,有个小女孩比较幸运,只被残害了一只手,就被高人拯救了。”
马芳铃的手指在路小佳的脸庞上慢慢地、慢慢地移动,轻声说道:“你觉得这是幸运吗?”
“以结果来看,绝对算是。虽然初出茅庐就栽了个大跟头,但这个教训也让小女孩明白了藏拙的重要性,还因此拜高人为师,学会了高超的剑术和缩骨功,难道不是因祸得福吗?”
路小佳的手指里还抓着马芳铃的手腕,他用长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另一片温热的皮肤,妄图带起另一阵热度,身体力行他刚刚说的两个字。
马芳铃心生警惕,手上放任着他的小动作,却木着脸,晦暗不明的神色里想着路小佳这小子玩什么花样,还是哪位大侠日行一善,把这个祸害给打傻了。
她没搭话,路小佳也不懊恼,自顾自地讲下去了。
“以小女孩的年纪来说,开始练缩骨功已经晚了,但她以惊人的毅力和天赋做到了。”
索然无味的陈年旧事,就像泡了七八道热水的茶叶,榨不出一点滋味,勾不起马芳铃的丁点兴趣。
她听烦了,把手从路小佳那里抽了出来,彻底放开了对他的压制,慢腾腾地坐回了椅子上,随口敷衍道:“还行吧。”
唯一的听众表现出如此明显的抗拒,路小佳问道:“是你让我说的,怎么又不听了。”
“你尽说些我不喜欢的东西,还想我给你鼓掌捧场吗?”
路小佳惊讶道:“原来这部分你不喜欢,那跳过好了,从你知道你还有一个师姐,不仅被鲸海帮追杀,雷火堂也在暗中追捕她,你决定……”
“免了,你没有当说书人的天赋。”
马芳铃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打了个呵欠,用行动证明路小佳说得有多糟糕。
“确实比不上你的小侍女,但我也很努力了,反正你也听得懂。”
“那更不需要你干巴巴的给我重复一遍。”
“好吧。”路小佳哀叹一声,“不过在她的耳濡目染之下,你讲故事的水平倒是大有长进,尤其今天晚上的这出戏。”
马芳铃对这句评价不作评价。
“话说回来,你就这样把赌注全压在顾西砚身上,未免太孤注一掷了,我可不觉得那小子是姜南殊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