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桶

“那你给它取了什么名字？”

辛谌没有正面回答，“随便取的名字，还没定下来……那我先去做饭。你随意就好。要是你没什么特别想吃的，我就随便弄了？”

孟枝“嗯嗯”着点头，好像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长的话。

辛谌背对着孟枝，努力不笑出声。

走到厨房，辛谌就笑不出来了。

他自诩厨艺不错，但是最近要么是在公司食堂吃，要么是外卖，他已经很久没去超市买菜，冰箱里只剩快过期的牛奶鸡蛋，一点绿色都看不见。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总不能真的煎鸡蛋加热牛奶吧，又不是早餐……

他点出外卖软件，刚好孟枝也穿上鞋走过来。

“我们点外卖吧，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做饭变点餐，孟枝有点疑惑，但只是说：“你点吧，我都可以，没什么忌口。”

辛谌下单，“大概要等五十分钟。”

五十分钟。

两个人沉默下来，各自在心里天人交战，害怕露出马脚。

“你想看电视吗？”辛谌走到客厅，打开投影仪。

孟枝跟过去，点点头。

“看什么呢？”

“我都可以。”

意料之中的答案。

辛谌按着遥控器，心思百转千回。他既然看清了自己的心意，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选个爱情片？《他其实没那么喜欢你》会不会含沙射影得太明显？那些文艺电影又不够切题，要是有那些镜头会不会吓到她？情节最好是女主摆脱渣男遇见更好的男主，但他不怎么看爱情片，头脑里面唯一出现的只有《单身男女》。但是《单身男女2》后面……也不太合适。

输入电影名称搜索还是会显得刻意，辛谌收回心思，点开高分电影榜单，在第一页随便选了一部。

“那就看这个？”

孟枝“嗯嗯”。

辛谌关了玄关和厨房的灯，两个人安静地看着《无间道》。

02年拍摄的港片，画面冷色调明显，警匪片情节紧张，对白简练，全无旖旎氛围。

孟枝看得专注，辛谌满心懊悔。

过了一会儿，孟枝的手机响起来——她母亲打来了vx视频。

辛谌暂停了影片。

孟枝握着手机，不敢接通。辛谌的家里装修得太好，她没办法装作在学校、律所或者寝室，而坦诚自己晚上七点在辛谌家里，似乎会带来更多烦恼。

孟枝咬唇，挂了视频，回拨了电话。

“妈，我还在律所加班，等一下回去和你视频……不会太晚的，最后一个月了……留用，留用还没有说呢……嗯，我知道。好，拜拜。”

她比辛谌想象的会说谎一些。

这是一个新发现。

孟枝挂了电话，想解释一下，“不好意思。”

“你是女孩，家里人担心的多一些，很正常。”辛谌不以为意，脑海里又浮现出她在营地说要提前离开的样子，“你之前说明天要加班，所以要先走，是真话吗？”

孟枝一滞。

当然是假话。她只是不想和严晨晨呆在一起。

“是真话，我明天真的要去律所加班，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工作量多得吓人。”

她无法坦诚。

她知道自己是受害者，也无数次告诉自己她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那些欺负她的人。但是她无法在辛谌面前展露自己的伤口，太突兀了不是吗？

“你在哪个律所？”辛谌突然想到吴羽芸也在律所工作。

“Tom&Jerry.”孟枝回答。

辛谌眼底有了一丝笑意。她们居然在一个律所。

“你想在那个律所工作吗？”

孟枝沉吟片刻，觉得自己可以在其他问题上少撒点谎，“我其实……不太想去那里工作，之前有给我留用offer，但是我拒绝了。”

“但是你告诉你妈妈，留用的事情还没说。”辛谌看着孟枝，发现自己以为是乌龟的女生其实没那么胆怯。

深吸一口气，孟枝握着水杯，慢慢地剖开一点真心，“……我有拒绝offer的勇气，没有拒绝我爸妈的勇气。”

辛谌很安静地听，很可靠的样子。

“我很努力地考到好大学，我也希望我的人生是特别的。但是我……我的专业是我爸妈选的，我不喜欢法学，我不想去律所，也不想考公，我想要做我真的喜欢的事情，我想要真的自己选一次……但是我又害怕让他们失望。我不敢对他们说我不想去律所，我只敢骗他们……我也不想撒谎。”

“没关系，你只是不想再当好学生了。”辛谌宽慰她。

孟枝感激地笑笑，拿起遥控器，继续播放影片。

她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