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当晚，何韵被安排借宿在乡民家中。因为是女子，怕她晚上怕黑怕鬼神，□□对乡民千叮咛万嘱咐，找了和她年龄相近的村里妇人作陪。

何韵过意不去，自己包了个红包给那妇人，妇人欢天喜地地收下了。

两人晚间洗漱后躺在床上一聊，发现妇人比她还小了四五岁。

“咱乡里的天暗得快。何记者，这外边的城里是不是每天晚上都亮晶晶的啊？”

妇人名叫李红，是土生土长的水仙乡土著。她读完小学就没有继续，帮家里做农活做手工，不到十八岁就早早地嫁给了乡里的远亲。她的腰腹圆润，一看就是生过孩子的人，露在被子外的胳膊粗壮有力，被日头晒得发红，灯光下泛着红褐色的光泽，一如水仙乡肥沃的土壤。

何韵沉默了许久。窗外的夜色和她一样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天真又成熟的妇人。

“是啊，城市里总是灯火通明的。”

何韵发出一声叹息。

“何记者，你为啥叹气？咱全家做梦都想去城里呢。你可真是命好，生在城里……”

“可是城市里很难看见星星了。”何韵佯装打了哈欠，无意继续这个话题，“早点睡吧。”

李红是个识趣的人，闻言立即不说话了，双手交叠放在肚皮上仰躺，没多久就打起了小呼噜。

何韵虽然不常出差，但是也经常在节假日旅游，按道理来说并不认床。但今天睡下的时候，她的手掌又开始若有若无地痛起来，以至于睡着的时候梦到的都是一些光怪陆离的片段：何韵梦到站在一片花海中间，那些花起初是和蔼可亲的，但不知怎么沾上她的血以后长出了可怕的獠牙，朝她撕咬过来。何韵在田里飞奔，不知不觉就进了一间小屋。屋里满是鲜血的腥味，分不清是人的还是畜的，何韵刚要退出，花朵们疯了一样攀上小屋，把屋子围得严严实实，甚至还有枝条从屋子底下伸了进来。

屋子的窗户打开，一双修长的手伸了进来，紧紧地抓住何韵的手臂，想要把她往外拉。

何韵就在这时醒了，她的心脏跳得飞快，身边是李红绵长的呼吸声。偶尔有蝉鸣伴随着几声狗叫，一切都安静地一如既往。

这是现实。

何韵合上眼，继续沉沉睡去。

人总是对可以直观感受到的事物做出评价——第二天早上的早饭是乡民自己熬制的用新米制成的白粥，既稠又香，配上现做现蒸的包子和爽口小菜，让何韵对于水仙乡的好感又增加了一点。

“哟，还吃着呢。”

何韵慢条斯理地喝着最后几口粥，许贝和汤达说笑着从门外进来了。他们也被安排住在乡民家中，看来俩人起得早，这会儿已经吃完饭准备喊何韵出门了。

到水仙乡的第二天行程并不紧张，该完成的捐赠和走访已经在前一天做完了。说实话，也就是给他们这些城里来的记者看一看山里的风景，到时候搞不好可以喊点作协影协的退休老头老太太们过来采风，也能给乡民增加一笔收入。

□□“照例”没空，让李爱民给他们当向导。虽然身为校长，但李爱民并没有在学校里担任学科老师，平时只要不去镇里开会就有大把的时间。

“刚刚锦绣那周总给我们打电话了，说今天身体抱恙，就不跟我们一起了。听说他们昨天喝到这个点。”许贝神秘兮兮地比了个数字，“三点！人都喝毁了吧。”

“听说水仙乡乡民自己酿的酒还很烈，周总恐怕是起不来。”

汤达跟着憨笑两声。

何韵倒觉得周万宁不跟着，他们也自在。

“你说今天那个校长还能准时出现不？”许贝贱兮兮地问何韵。

何韵白了他一眼：“我怎么会知道？你怎么没有趁机问问周总。”

“昨天我看见这校长的眼神一直盯着你看，说实话，这乡里的人都土土的。他看见你眼前一亮也是很正常的事。”

何韵沉下脸：“许贝，你平阳区的上送不要了？”

市里对区级台有考核，这也是何韵拿捏许贝的好方法。

许贝果然收起了不正经的样子：“不敢不要，关系着我的奖金呢。你吃完了，吃完了去希望小学集合吧。”

从乡民家到学校要走一段路，因为没有带着行李和设备，所以何韵他们走得相对轻松，一路上甚至还有心情闲聊几句。眨眼间，集合的地方就到了。

但三人在校长办公室等了近一个小时，还没等到李爱民出现，学校的上课下课铃声倒响了一次又一次。

“不是玩我们吧？自己起不来好歹也找个老师带我们啊。”

许贝心生不满，掏出手机打起电话。

“周总，对，我是许贝。李校长没和您在一块儿？昨晚他回家了？还没到学校呢？”

挂了电话，三人面面相觑。

“不会出什么事情吧？”汤达小声提了一嘴。

“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