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早在陈事找上他们公司的时候,经理心里就早有准备了。陈事一家都是湾头村人,老房子拆迁以后分了四套房子,都在这个小区。
“不过,他们平时对别人抠门精明,对儿子却够大方。”经理笑笑说。
陈事的家境在湾头村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唯一让他们夫妇做到这种地步的,只能是孩子了。陈事而立之年才生了一个宝贝儿子,从小就宠着娇着,舍不得他受一点苦。儿子陈发于是就有了一个不良的癖好,什么都要和人比,什么都要最好的。说到底就是爱慕虚荣。但是陈发自己没什么本事,只能靠老两口赚钱给他花。
陈事退休前在村里卫生院当个赤脚医生,老婆白芳则是村里的干事,两人退休金加起来少说也有□□千,用来生活是绰绰有余的。
“可惜,陈发这小子不干人事啊。”
说着说着,电梯已经载着他们来到了一楼。经理神秘兮兮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小房子,说道:“瞧见那的房子了吗?”
何韵眯起眼睛看了好一阵,才勉强辨认出“明明棋牌室”几个小字。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门道,乍富的村民们虽然没了宅基地和农田,但是有了房子有了车子,手里还有不少存款,打工自然是不可能出去打工的。一天的日子那么长,他们总要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来打发时间。自然,国粹就成了他们的第一选择。
经理对何韵的反应很满意,这才接着说下去:“那陈事老头的儿子陈发也是这其中一员。”
何韵笑了笑:“我可听说湾头村的村民现在人均存款七位数打底,小赌怡情,把握好分寸也没什么吧。”
经理也笑了:“记者同志,你还是太年轻。人均存款七位数又怎么样,盯着这么多块肥肉的大有人在。有的人不注意就着了道,一夜之间就回到了解放前。”
何韵还想问得更详细一些,经理已经摆摆手上车走了。她路过那间棋牌室,里面牌与牌之间的清脆撞击,还有村民们骂声笑声混杂在一起,搅得她心乱。
何韵总有一种预感,她还会再来这里。
阴暗潮湿的房间烟雾缭绕,若要仔细看,可以看到每隔几米就放着张赌桌,桌子的旁边围满了人。从这些人的表情上来看,他们的际遇是各不相同的。有的人前面摞满了筹码,脸上得意的神色一览无余;有的人则是神情哀伤,一个接一个地哀求身边的人借钱给他;还有的人装作不在意地随手丢几个筹码下注,放在桌子底下的腿却不安地抖动着。
没错,这是一家地下赌场。
一家专为有钱人所设的赌场。
“你们出老千!把钱还我,不然我就报警了!”
忽然一阵骚动,让坐在赌场隔间的男人动了动眼皮,他抬手,立马有人上前对他恭敬地弯下身。
“你出去看看怎么回事。蟑螂就踩死,老鼠就赶出去。别脏了地方。”
“是,棍哥。”
引发骚动的人正是陈发,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会陷入怎么样的境地,依然扯着嗓子大喊着,引得隔壁几台桌子都没法好好下注,都来围观他。陈发见状更加得意起来,索性跳到了赌桌上。
“今天你们不还钱,我跟你们没完。”
“谁在嚷嚷?”
隔间走出几个穿着背心的男人,为首的拿了一根棒球棍在手里不停把弄。
“出老千?”棒球男不屑地冷哼,“我们这开了十多年,只见过老赖,没见过老千。愿赌服输,压不起就滚。闹什么闹?”
陈发的手牢牢地揪着庄荷的领子:“你们手脚不干净,他手里有东西。你看什么看?还不快点拿出来!”
庄荷一脸无辜。
还没等赌徒们有所反应,棒球男已经一棍击在了陈发的腰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陈发在赌场里熬了两个通宵,身体早就外强中干了,这一棍差点直接送走他。
棒球男走两步上前驱散围观的人:“看什么看?也想挨打吗?”
“你敢打我?我可是棍哥的朋友……”
棒球男笑了:“朋友?在我们这儿只有利益,哪来的朋友?”
陈发双眼充血,用自认为最凶狠的语调放着狠话:“你敢这么对我,你会后悔的。”
棒球男没再理他,转而问庄荷:“他欠钱了吗?”
“赢二输二十一,总共输了150个,还欠咱们20个。”庄荷从马甲里拿出一张小纸条,“这是他签名的借条。”
棒球男接过借条,挥挥手,很快就有人把陈发拖下去了。
陈发嘴里还在说着不中听的话,眼疾手快的人赶紧用什么东西堵上。
“欠条去给棍哥吧,他找钱在行。”昏暗的灯光让棒球男揉了揉眼睛,他打了个哈欠,拎着棒球棍走了出去。
何韵没想到卢一天是个行动派,从湾头新区回来的第二天就默不作声地联系好了中介,直接在拆迁小区付了首付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