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一)
为一体,犹如墨蓝色的镜面,倒映出三人长长的影子。
江月之不假思索祭出一线天,本以为要耗些精力,剑气却轻而易举地将天幕劈开,第三重心界的入口顿时豁然呈现在眼前,仿佛在施施然请君入瓮。
众人心知肚明,他们注定要被迫参与这场猫捉耗子的游戏。
那人看着他们焦头烂额,看着他们互相残杀,看着他们自以为寻到妙法,或许暗地中还时不时发出带着嘲弄的嗤笑。
自始至终,他们所有动向都在幕后那人的掌控之中,而他们只能心甘情愿地入局。
司弦看向江月之,觉得是自己展现君子风度的时候:“我先进。”
江月之颔首,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迷雾之中,随后同阿言对视一眼,共同踏入了第三重心界。
......
司弦眼前的茫茫雾气逐渐消散,他回头望,却不见江月之和阿言的身影。
司弦登时心下一紧。
不待他开口呼唤,他忽然感觉自己脑海中似有甚么如潮水般退去,紧接着记忆也像是被蒙上了浓浓云雾,又渐渐淡化为水汽,最后心下唯剩茫然。
他方才想喊谁来着?
司弦脚下慢慢抬步,下意识地往前走去。
他来此处,是为了甚么?
司弦甩甩脑袋,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不甚清晰的梦,醒来倒是甚么都不记得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月牙白广袖衣衫,素净淡雅中透着飘逸悠然,是他平日爱着的装束。
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玉琴,七根弦柱整齐排列,散发着莹莹微光。见到这琴,他渐渐放松,身心都透着舒畅,步伐也轻快起来。
眼前视野愈加开阔,幽幽青石小径蜿蜒向山坡上延伸,夹道旁落英缤纷,景色美不胜收。他穿过一片烂漫的白玉兰花林,径直来到一座屋舍门前,推门而入。
他叫司琴,是靖朝开国后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元师。
这是他在云珩山上的家。
司琴小心翼翼将忘尘琴放在案台上,又从怀中掏出下山买来的两坛女儿红,迈出门外来到一棵玉兰花树下,使诀将其埋入土中。
他心满意足转身回屋,一如既往开始打坐修行。
还未坐上片刻,屋外忽然传来“砰”的碎裂之声,似是甚么器皿被人摔破。
司琴陡然睁眼,匆匆起身来到门前,接下来却见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名身穿鹅黄衣衫的俏丽少女正惬意躺坐在玉兰花树上,仰头将他刚埋下的女儿红一饮而尽。她露出的纤细皓腕宛如岫玉,面庞比盛放的玉兰花更为明净出尘,琉璃般剔透澄澈的杏眼对上他的目光,倏地一亮。
那少女抬手用衣袖随意擦了擦嘴角,将空酒坛扔到树下,冲他笑吟吟喊道:“这是甚么?好喝。”
司琴怔了半天,才回道:“这是女儿红。你是谁?”
“我?”少女眨了眨眼,“你日日弹,夜夜弹,把我都快弹傻了,却不知我是谁?”
司琴愣了愣,回头望向屋内案台上的忘尘琴,原本微微发亮的琴弦此刻却黯然失色,与普通琴弦无甚不同。
“你是......忘尘琴弦的化灵?”司琴眸中现出惊喜之色,试探着问道。
“唔,是喽。”少女从树上一跃而下,“还得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天天那么废寝忘食地练琴,又久居这钟灵毓秀的宝地,让我得以吸收天地灵气,我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化为人形呢。”
司琴未曾料到忘尘琴有朝一日竟能化出器灵,他内心欢喜,面上却只露出淡淡一笑:“你可有名字?”
“没有啊,不如你给我取一个?琴大人。”少女偏了偏头,俏皮道。
司琴微微弯起眼角,眸中噙笑:“琴大人?”
“是啊,这是我为你取的别称。我还没化形的时候,你每次一来弹我,我就在心里想,琴大人来了,我又要当差咯。”少女一本正经道。
司琴耳尖微不可察地染上一抹薄红,他咳了一声:“既然你还没有名字,那我便叫你月芽,可好?”
“月芽?”少女细品着这两个字。
司琴解释道:“明月的月,芽尖的芽。我看你这身嫩黄衣裳,便自然而然想到了这个名字。”
“好听,我喜欢。”月芽欣然接受,“话说回来,女儿红还有吗?爱喝。”
“今日下山只买了两坛,你若喜欢,改日我便多买些。”司琴温声道。
“下山?”月芽眼中一亮,雀跃道,“别改日了,就现在,我也要去!”
司琴拗不过她,只好带着她又下了回云珩山。
月芽头一回以人形来到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难免对世间的一切都发自内心地好奇。她时不时揪着司琴的衣袖问东问西:“包子是甚么?好吃吗?那个小孩手里拿着的是甚么?为甚么那些姑娘们头上都戴着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