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相宜
见轻描淡写的说:“这事以后再算账,只是不知王爷的架子何时这么大?”
当初在三关时几人皆兄弟相称,昨夜见卫瑾如他们却是一口一个“王爷”“殿下”,犹觉让人心寒难挨。在三关之时两人常感念“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如今一入朱门就见满目饕餮食,钟鸣鼎食之家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初衷与所愿吗?
历经过水穷处的人会格外感念柳暗花明时的感觉,而让他们更难放下的则是苦苦追溯的行路,从当朝亲王显贵到阶下之囚,无异从云端摔到泥污中,连翎能从中走出又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除了有能力和手腕外,他还有着一颗如何都浇不灭的赤子之心。
哪怕诸般疾苦加注于身,他仍会秉持心中那份纯善,无论是何等身份他都是连翎。
这次的早膳是按半幅王府规制来的,他原本想着谢簌黎初到京城,想用最好的来招待她,平日里连翎是不许这般铺张的,也是不用侍女近前伺候的。他今日吩咐了要招待客人,按照王府规制应有侍女布菜,这才徒生了误会。
至于称呼也是陈缘之提醒,就算他们曾结拜为兄弟,可京城之中最重尊卑,故而他们不得不改了称呼,昨日有东宫属官在卫瑾如不得不小心翼翼。
解释之后谢簌黎明了其中苦处,她说:“是我错了,抱歉。”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连翎上手替谢簌黎盛了汤,“累日奔波辛苦了,喝碗汤暖暖吧。”
早膳用毕谢簌黎重新回屋梳妆,连翎特意将姜家父子唤来仔细交代道:“谢姑娘是府中贵客,务必礼待。”
连翎朋友多,住在府上的贵人本不止一位,只是女子却是头一位,姜伯不敢怠慢问道:“老奴马上吩咐给谢小姐单独辟间院子出来,再指几个伶俐的丫头去伺候。”
“不必,我之前吩咐将山月居整理出来,今天谢姑娘来了就正式开门迎接主人吧。”宸王府前身为莞园,自先帝驾崩赐下此处为宸王府后,就将连翎所住的主院更名为莞园取做纪念之意,长乐帝是个风雅之人而莞园的主屋就叫山月居。
连翎从三关回来后基本是宿在书房,山月居就一直空着,除夕前连翎特命人整理主屋,姜伯还以为小主人准备搬回去住,亲自盯着仔细打扫了一番,然今日连翎所言着实让他一愣。
大户人家的主屋只能是一家之主和当家主母才能宿之,连翎这话是无异于是指明了谢簌黎日后在宸王府的地位,年轻的姑娘还得他如此敬重必然是日后府上的人。
就在姜伯心中揣度之时,连翎怕他不明白又叮嘱说:“山月居不用额外安排仆从,同本王的书房一样没有吩咐不得善入,平日里也不许去打搅谢姑娘。如若我不在府中诸事皆由谢姑娘安排,你等务必听从她调配,此外,告诉下面的人,谢姑娘是府中贵人见她如见本王,凡有怠慢着一律从严发落。”
去年重新开门迎客的宸王府的确是京城最瞩目的所在,连翎初回京城时无论是宫中还是绍王、恒王都往他府中塞过不少人,好在姜家父子忠心耿耿一直打理着府中上下,连翎将内院都换成了自己从三关带回的亲卫,此后半年将府中有二心者一一拔除。此时的宸王府俨然是铁板一块,谁也妄想从中探查到消息。
回到书房谢簌黎整拿着本连翎桌上的书翻看,连翎坐到她对过:“一会去添置点东西吧。”
要是谢簌黎随身的物件不过是应辞剑和那把小扇,她昨夜入京后直奔宸王府而来,行囊包袱都暂时搁在了杨记铺子中。
她说:“先和我去铺子一趟吧,谨哥不放心我自己独行与我同来的,估计要在你这叨扰几天了。”
当初在不寒宫养伤之时连翎是见过白谨歌的,只是那时谢簌黎不惜舍命救自己,白谨歌对他总是若疏若离甚至还带着几分不满,说实在的连翎与他交集并不深,但他毕竟是谢簌黎的同门,也是她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这有什么叨扰的,”连翎轻笑着道,“孟大哥和魏兄中午也就回来了,咱们一起用过饭再去逛灯会?”
京城的元宵灯会连办三日,并且皇帝也会在其中一日亲临灯会与民同乐,只是适连翎就派人往宫中递帖,辞呈不伴驾左右,好能与谢簌黎共度佳节。
“好。”
虽是先往杨记铺子接白谨歌,可两人还是在临近的铺子转了一遭,可到最后谢簌黎的东西没买几样,其因还是连翎并不知府中有何堪用的物件,还要问过府上的管家才知,到最后两人拎着回府的尽是些点心吃食。
路上两人并肩走着,元宵佳节男女同游并不觉有何稀奇,再回到府中回孟家过节的孟鸣风已然归来,见到谢簌黎自然先寒暄了一番。等回到莞园之中,山月居已然开启,连翎拉着谢簌黎的手走了进去。
“寒舍简陋蒙谢宫主不弃了。”连翎带她走入山月居中道。
这时候的谢簌黎还未摸透王府屋舍布局,全然不知这间就是就是整个王府的主屋,只当是连翎是同在三关时一样,将离他最近的屋舍给她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