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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轻咳了一声,眉梢微微沉落,思考着该从哪里开始。
“新年之前,服部,”他吐了一口气,说道,“我在银座处理了一件情杀案……”
他将和灰原一起解决的案子一五一十地讲给服部听,与和兰叙述时不同,这次他没有隐去灰原哀的存在。工藤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他在潜意识中觉得,同样身为侦探的服部平次不同于对推理毫无兴趣的兰,一定可以理解华生之于福尔摩斯的重要性。
他不加任何矫饰地将灰原哀的推理过程讲了一遍,服部听得很认真,间或发出一两声附和的“嗯”和“是啊”,直到工藤的讲述告一段落,大阪府警搜查一课的警部才带着关西腔悠悠开口:“工藤,阿笠博士家的这个小姐姐,很厉害啊。”
能够得到服部平次的赞许,对一个热爱推理的国中生来讲已经是相当高的评价了。他知道灰原喜欢推理小说,不知道以后对当侦探有没有兴趣,至少以她现在的资质,解决一些普通的案子不成问题。
笑容不知不觉间爬上了工藤的脸庞,他光着脚走到窗前,用手指按住冰凉的玻璃,声音也带上了几份欣喜,仿佛在为那个茶发少女喜悦着:“是啊,虽然推理的过程是我做的,但如果没有她,说不定就真让那个罪犯逃走了。”想到住野康司,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至于我和兰……”
像拨动时间轴一般,他又讲了两周来和兰的联系过程,以及今天二人在吃饭时讨论的内容。当他向服部转述兰最后下结论般说出的那句话,就连服部平次也沉默了许久。工藤放下手机,搓了搓脸。
“所以你才会半夜给我发消息,”服部好像在停车,他听到钥匙叮当作响的声音,“怪不得。”
“嗯。”工藤点点头。
他们又是半晌没说话,工藤新一沉默地听着电话那头的脚步声踢踢踏踏地上楼,服部拿出钥匙开锁,“啪”地按亮电灯,随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重重坐在椅子里。
“不会打扰远山休息吗?”他问道。
“不用担心,”服部回答,若有所思的关西腔,他喝了一口水,“虽然已经订婚了,但我们结婚之前不打算同居,我现在还是一个人住。”
“……噢!”
他听得出服部似乎在思考,或许所有人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都会是不知如何作答。这件事可大可小,虽然往大了说,这是最典型的两个人三观不合的写照,然而也有句古话叫“有情饮水饱”,如果连最亲密的情人都无法包容你恶劣的小心思,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值得相信呢?
工藤新一正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却听到服部平次开口说话了。
离开了开车的状态,他的声音清晰而稳定,工藤却不知为何从那里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种堪称沉郁的情绪,下意识收敛了神色。
“服部,你……”
服部平次说得很慢,Line的语音通话与运营商不同,除非打开录音笔放在旁边,否则用户是无法录音的。工藤新一睁大了眼睛,想着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服部才能将在他身上发生的事如此平和地讲出来。关东与关西的两个少年名侦探,从幼时即交好直到如今。他们很清楚,如果世上有人永远不会站在道德高地审判自己,那一定是电话线对面的对方。
从服部的叙述里,工藤新一第一次知道了大冈红叶这个人。
“大冈”并不是个常见的姓氏,他们都是考过国家公务员一等考试的人,即使不了解日本当代政坛,多少也能猜到这个名字和日本前总理大冈元的关系。在工藤还没回国,服部跟和叶尚未订婚,还是男女朋友的时候,服部平次在一场大阪高层的聚会中,见到了留学归来的大冈红叶。
服部本来以为她是那种因为成绩太差而早早被父母送出国的小留——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和工藤新一一样,既有天赋又努力——可当他看到这个人,又听到身边同事讨论的她的履历,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大冈毕业于京都的泉心高中,17岁时已经夺得了日本“歌牌女王”的名号,高中毕业后申请了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沃顿商学院,成绩是当年亚洲生源中的第一。工藤太了解服部了,他天生欣赏优秀的人,因此,当大冈红叶穿过衣香鬓影,站到他面前,同他说话的时候,服部平次没有拒绝。
“工藤,”服部平次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甚至连怅然都没有,“我们聊得非常投缘。”
非常投缘,说不出的投缘。
他很清楚大冈对他也是这样,作为侦探,他太擅长一眼看穿人的内心所想,遑论大冈红叶自己也没想过掩饰。交谈,大笑,互留邮箱,加Line,一切仿佛沿着预设的轨迹进行一般顺理成章。大冈的Line头像是她自己的照片,茶发垂在脸畔,穿着和服的精致女孩,那段时间服部和她说的话特别多,好在和叶从来不查他的手机,因此也无从发觉。
工藤新一倒吸一口冷气:“服部,你们没有……”
服部轻笑一声:“当然没有,你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