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工藤新一将大衣挂在一旁,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落座,灰原哀正在门口踢踢踏踏地换鞋,厨房里传来博士的脚步,是给他们准备水和果汁的声音。
他慢慢环视整个房间。七年中,阿笠博士并没有大刀阔斧地对房屋进行改造,整体的设计仍然是工藤熟悉的风格。工作台两侧多出了他叫不出名字的奇怪发明,他想起小时候博士为自己改造的强力滑板,脸上不禁挂起一抹怀念的微笑。
他抬起头,阿笠宅的二层原本围绕墙体建了一圈阳台,玻璃的应用使得高挑空的客厅兼工作室在夜里可以接受月光的照耀,现在的二层却在一半的位置重新搭建了楼板,旋转楼梯在原有地下室的上方盘旋而上,连接着客厅和二楼的卧室。卧室带有一扇内窗,窗帘没有放下,工藤新一看到里面是温馨的浅粉色,靠窗的桌子上放着小熊。
“啊啊,新一,那就是哀君的房间。”
阿笠广志将托盘放在茶几上,笑眯眯地递给工藤一杯果汁:“小哀小时候是和我一起在大厅睡的,可是女孩子长大了总要有自己的房间嘛,我就给她设计了一个新的卧室,还有她自己的阁楼和会客厅,怎么样,不错吧?”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工藤注意自己在设计上的巧思,脸上的笑容慈祥又自豪,就像一个期待得到女儿表扬的父亲。
“嗯嗯,很不错,只是如果不是刷成粉色就更好了。”
工藤刚想回答,却被清冷的声音抢先一步。他扭过头去,少女正穿着拖鞋走过来。大概是因为刚从学校回来的缘故,她还穿着秋山学园标配的校服,浅黄色水手服包裹着玲珑的身体,大红色的金鱼结从胸脯上蓬松地垂下,令人眼前一亮。工藤新一下意识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看着灰原哀绕到博士的身边坐好,被后者摸了摸头。
“啊啊,粉色有什么不好嘛,哀君。”
灰原哀撇嘴:“无论怎样看都不符合我的性格啊。”
“不符合吗?我觉得很可爱啊。”
“博士,用粉红色作为‘可爱’的代表,本身就是一种刻板印象啦。”
少女的脸上虽是无奈的神情,说话的语气却是温柔的。
“唔……”
一老一少在他面前开始拌嘴,看来是阿笠宅每天都会发生的日常。灯光温润,工藤坐在他们对面,恍惚间有种看到幸福凝成实体的感觉,甚至感到了些许不真实。
他是天生独立的性格,优作和有希子从小也着重培养他的自理能力,夫妇二人在他读国中时便双双定居夏威夷,直到工藤新一大学毕业,全家人最亲密的共处时光也只是在共度周末或者暑假期间。这种教育理念让工藤新一在年纪尚幼时就拥有了同龄人无可比拟的经历和认知,但也无可避免地失去了部分来自家长无微不至的宠爱。新一非常清楚,工藤夫妇可以交托给他全部的信任,然而像“房间刷成什么颜色”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无论是优作还是有希子都不会管的。
“博士,你再不和工藤聊聊天的话,他就要睡着了哦。”
灰原哀话音未落,工藤新一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揉了揉眼睛,毫不在乎形象地和对面二人一起笑起来。
“最近实在是太累了,”他叹息道,疲惫地搓了搓眉毛,“对不起啊博士,我一直没有过来看您。”
工藤新一的声音里满怀歉意,眼角微垂。阿笠广志看到他的表情,老人收敛神色,定定地看了他一会,随后又摆了摆手,神态轻松:“新一你刚回国不久,应该也很累吧?”
这回轮到他惊讶:“博士,您知道我回来?”
老人狡黠地眨眨眼:“虽然新一不愿意来找我,但优作还是会偶尔给我发邮件的。新一你是去年秋天才回来的吧?优作和我说你考进了警视厅,我还和小哀说她的邻居哥哥就要回来住了,结果都到冬天了,还没看到人。”
工藤新一哑然失笑:“我想着拿到硕士学位再回国,但是中间有跳级,学制就乱得一塌糊涂,也没赶上和大部队一起毕业。”
这是事实。纽约大学法学院的JD学制是三年,工藤只给自己预留了两年时间完成。申请硕士时优作和有希子曾经劝过他可以选择时间更短的LLM,被他一口回绝。成熟睿智的小说作家摸了摸胡子,坐在餐桌对面微不可察地叹气,他的眼神里情绪复杂,最后却还是尊重了儿子的选择。
超越父辈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无论是工藤新一,还是他的好友服部平次,他们生来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享受着其他人奋斗一生也无法拥有的优越条件,也因此肩负着为更多人福祉努力的责任。
在他的年纪,有希子早已红遍日本,而优作也已经写出了第一本畅销书。工藤新一虽然在高中时就有了“令和的福尔摩斯”这种赞誉,但他很清楚那只能作为一个起点,如果一直固守于天赋,最终的结果只会是被淘汰。他无时无刻不想超越之前的自己,这种内在的驱动化为每个在图书馆奋笔疾书的夜晚和大量的课外实践。“你们亚洲人都是卷王吗?”毕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