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骤变
“阿鸢,你可知错?”
程氏怒火攻心,胸口一阵阵发痛,“自你生病以来,娘亲极少打你,可近来你实在是做得太过分了!”
阿鸢依然没有回答,眉头紧拧,苍白的脸上一派倔强的神情。
“等到中秋便去陈家求亲?将贴身所带的白梅玉送人?你可知道,那白梅玉是你出生时,你父亲亲自给你戴上的信物,你怎能轻易予人?阿鸢,你实在是太令娘亲失望了!”
事到如今,她也不再跟儿子打哑谜,直接开门见山地说:“过不了多久,你祖父便会派人,来接你回义勇侯府的!你跟阿枝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这孩子为何如此固执,非要一条道走到黑?”
阿鸢手心一片疼痛,听了娘亲这番话,连心口也开始痛起来。
深沉的凤眸涌出极失望的神情,冷哼一声开口道:“娘,我不会回侯府的,您想回,您就自己回吧!”
“你以为,你自己可以做得了主吗?”
程氏气极,“很多事,咱们是做不了主的,你没见过侯府的富贵荣华,也没领教过人上人的煊赫权力,所以你才会如此天真!”
竟然以为,自己可以做自己的主?
若是可以做主,当初她就不会被迫跟许之安分开了?
门第是极森严的头等大事,尤其是侯门高府,更是容不得出一点点差错。
“不管娘亲怎么说,中秋那日,我一定会去陈家求亲,我也一定会娶阿姊过门!”
掷地有声的话,在幽静的夜里,听得人心惊。
到此时,程氏心里只有后悔,悔不该搬到锦城来,悔不该让儿子遇见了阿枝,更悔的是,她没有早些出手,斩断这份孽缘!
她颓然地垂下手,手中戒尺滑落在地,发出“刺啦”一声脆响,胸口似被刀戳了个大口子,疼得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娘,您怎么了?!”
阿鸢急忙扶住娘亲,见她面容甚白,神情格外憔悴,忙将人打横抱起,直奔悬壶堂而去。
接连几日,陈枝都是一个人去的悬壶堂,听闻程伯母病了,在家歇着。
至于是什么病,阿鸢也没多说,只道是身子虚弱。
这日,陈枝在悬壶堂学医时,便忍不住问起沈南星:“师父,程伯母的病严重么?”
沈南星思忖着,斟酌着开口:“是胸痹之症,若是一直发气,此病可要人命啊!”
那夜,阿鸢将程氏送来时,已是子时,他早已在榻上就寝,扣了好几声门才醒来。
见那程氏双唇苍白,面带青色,气若游丝,手握着拳,紧按着胸口喊疼,替她诊脉后发觉乃是胸痹。忙忙替她煎了一碗瓜蒌薤白白酒汤下肚,程氏才缓缓透过气,苏醒来。
陈枝听罢,吓了一跳。
她曾在医书中看过此症,是由正气亏虚、痰浊、淤血、气滞、寒凝引起的心脉闭阻不通所致,若不尽快通阳散结、豁痰下气,恐怕症状会加重。
“师父,那程伯母这病能治好么?”
沈南星点头:“能治好,只是治疗期间不能再发气,旁人也不要引她生气,否则便是跟随一生的病症,再不能好了。”
可程伯母是因何事如此生气呢?
陈枝在心中琢磨,却又不敢再问下去,只待过几日去问阿鸢。
沈南星见她捧着本医书发呆,说道:“阿枝,近来你的医理知识已学得很牢固,过几天悬壶堂要进行义诊,到时候你也试着给病人看病吧。”
陈枝没听清,沈南星又给她说了一遍,她心中喜得不知如何表示,却有些担忧起来。
“师父,您没骗我吧?让我给病人诊脉行医吗?我、我如今这样,可以么?”
她欢喜得语无伦次,白净的肌肤上泛着一层细密的汗珠,“若是我出了什么差错,可怎么办?”
“学医最重要的,还是从实战中积累经验,你如果一直捧着本医书,哪怕把知识背得再滚瓜烂熟,也不可能成为一名好大夫。”
他安慰道:“我也是这样过来的,不必害怕,若是你遇到拿不准的病症,直接问我就好。”
陈枝又惊又喜,随着他这番话,更觉得感动,猛地点了点头:“师父,我会努力的!”
只是,一旦参与义诊,她在偷偷学医的事就瞒不住了。
看来,她要提前跟爹也知会一声,免得惹爹生气。
她只顾在脑中思度着,一对秀眉微微拧起,清澈的眸子在阳光下似琉璃珠般晶莹,樱色的唇陷入贝齿中,娇俏中夹杂着一丝憨态,与那少年,倒是极为相配的。
沈南星不动声色瞧了她半晌,忽然问道:“阿枝,听闻你与程家定了亲?”
那人在陈家闹亲一事,燕子街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他早已得知,却忍不住在陈枝嘴里探探口风。
陈枝回过神来,脸颊却蓦地一红,轻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