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骤变
点头。
沈南星舒展了笑意,说:“阿鸢是个极好的人物……”话到这儿,惊觉自己失言,他又拐了个弯道:“阿鸢的胞兄,想必也不差,阿枝真是好福气!”
陈枝羞得面颊愈红,见师父眼里的笑有深意,心底忍不住有些慌乱,忙道:“师父,别拿我取笑,不然,我可就将春娘请来了!”
这话说得快了,说完她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忙捂了嘴,歉疚不已:“师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南星脸上笑意虽未减,可听到春娘的名字后,眸中隐约露出丝伤感神色。
“无妨,为师不在意。”
不在意?若是不在意,为何每次一提到她的名字,师父都会脸色微变?
“去吧,回去好好准备义诊的事。”沈南星在下逐客令了。
陈枝望着他修长如松的身影,眼见他就要大步迈入堂内,不由喊道:“师父!”
他的脚步一顿,回过身,依然是光风霁月的模样,问:“阿枝,还有何事?”
她咬咬牙,犹豫再三,终于将心里话说出来。
“师父,春娘对您有心,您对春娘也并非无情,您为何对春娘如此冷淡?其实,有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很不容易,我觉得您应该珍惜眼前人。”
沈南星静默不语,陈枝也不再多言,扭头便跑了出去,心底却是一阵酸涩。
师父,至少你是男子,春娘是女子,你们若想在一起,只需要迈过身份这座大山!
不像她和阿鸢,都是女子,如何顶着世人的指点卿卿我我?
*
这日归家早了半个时辰,陈枝以为父亲该不在家,可没想,才进了院门,便听见房内传来一阵痛苦的叹息。
她心中惊一跳,却不敢高声,忙屏了呼吸细细再听,发觉正是父亲的房间传出的。
难不成是进贼人了?可门窗都关得好好的……
她蹑着脚,往父亲的门边听去,却听见父亲正“哎哟”一声叫唤,似身有恶疾一般,甚至还听到一两声以头抢地的响声。
陈枝不由担心起来,忙出声喊道:“爹、爹!是你在屋里吗?”
里面的呻唤声变弱了,紧接着,传来陈德的声音:“枝丫头,爹没事,爹就是做了个噩梦……”
虽然这般说,可陈枝还是听出了父亲嗓音的虚弱,不禁推了推门:“爹,让我进来看看!”
陈德这次的头疼来得重,整个人早从木床上滚下地,神志也有些不清楚,如今听了女儿的话,心里惊怕起来,叫道:“别进来,枝丫头,爹没事……”
陈枝心里终究放不下心,这房门虽从里面扣住,但那锁也不太牢固,她用力推了四五下,便将门给推开了。
只见房内杂乱,桌上的物什如灯盏、木碗、油漆盘全散落在地上,又有一个青花大碗也砸碎了。父亲身上只穿着见深灰色旧袄子,一张圆脸此刻苍白异常,颊边青筋暴起,只不住地用头去磕床角。
陈枝吓得浑身发冷,却咬牙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忙将父亲扶起:“爹,小心碎瓷片,我们先出去。”
陈德看见女儿,神志稍微清醒了些,却仍然抵不过头痛欲裂,便以手为拳,不住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狂怒道:“这头、这头是要砍下来才不痛!”
陈枝看得心如刀绞,急忙握住他的拳头,将他扶到堂屋的杉木靠背凳上,令其仰卧,又飞快地跑去院中捣了些生萝卜汁,注入鼻中。
陈德本痛不欲生,还想要以头撞墙,待生萝卜汁一入鼻,没过多久,头痛竟似一座大山化为一缕清风。
渐渐地,那风也消逝在半空,又恢复了往日清明。
待父亲靠在背凳上歇了半刻钟,再次睁开双目时,陈枝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愤怒。
“爹,您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女儿说?”
她气得满脸发红,眼里的神情却极担忧,咬着唇道:“若是爹有个好歹,您让女儿怎么办?”
陈德缓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肩,故作轻松地回答:“枝丫头,你别担心,爹这就是小毛病……”
“你骗人!”
陈枝的双眼渗出泪水,声音忽然变得哽咽起来,“刚才,您躺在地上……以头抢地,如果女儿没看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