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沙海明珠

，如诉胸中思绪，云水奔腾，万马嘶吼，似有刀剑金戈之音，如同狂风卷起草木，惊涛骇浪拍打暗礁，受伤的鹰在高空长唳，仿似在找寻已失去的东西，渴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如痴如狂，自控不能，沉溺其中。琴音收尾，一阵裂帛之音，仿似将死之人的哀嚎。琴声过于诡异，听得人惊心动魄，寒毛直竖。

在琴声之中，的确夹杂着哀嚎之音。是城中人听到琴音后的同感之声，人人皆满目泪水，哭得不能自已。如此伤心之音，如此妖娆之音，每天黑夜里都会出现。闻者伤心落泪，有的甚至精神失常，久久不能恢复。

“这座城里最诡异的就是这个琴声。初次听到那个琴音时，不知为什么，别人皆目光呆滞，似是被摄去心神，只有我感觉到头痛欲裂，眼珠仿佛要爆开一般，我避开那个声音一直跑，跑到这里时才摆脱了它的影响。那个琴声，只要一到夜里就会响起来，一直到太阳升起才会消失。听到的人都会不受控制地悲痛流泪。”

代梓越挑着火堆里的柴火，将火燃得更旺。琴声还未停止，他感到阵阵寒意。

“既有琴音，必有奏琴者。若能找到奏琴之人，或许是离开这里的一个方法。”

“这琴声可以惑人心智。若是出了这座庙还能不受其影响，我也不必等到此时了。”

端木青野伸手抚上墙壁，只要跨出去一步，他就离开了这些符咒的保护范围。这琴声果真有那么妖异吗？他想试一试，随即抬腿走了出去。原本呆在庙宇里听到的琴声是有些距离的，可一走到庙宇之外，琴声陡然放大，如同奏琴者就在身侧，所有倾注在琴音里的情感一下子灌入听者的耳中，搅动着听者的大脑及五脏六腑，痛苦啊……痛苦啊！琴声里有的是千百年来的寂寞孤独和痛苦，叫嚣着想要解脱，它哀嚎着，也带动着所有人的情感思绪，让人如同声临其境，体会到了琴音里的孤寂痛苦，头痛欲裂，泪流满面。

“阿伯！”

“端木先生，你还好吧？”

端木青野睁着茫然的双眼，琴声还一直响彻在脑海里。等琴声渐渐变小散去时，他才渐渐回过了神。眼神重新有了焦点时，他才惊觉自己已满面泪水，刚刚头痛欲裂的感觉还未完全消失。真是可怕。这个琴声。

代梓越在端木青野站在庙宇外开始发狂哀嚎时冲出去将他拉了回来，虽然只有一回儿，但他感觉到了那琴声相比之前变得更加凌厉了，似乎有杀伐之气。说不定，这琴声真能杀人也说不定。

小孩跪坐在地上，在端木青野回复神智时搀扶着他坐了起来。

“阿伯，你可还好？”

“公子，我无事。这琴音，果真能惑人心智。要循着琴声找到奏琴者，难于登天啊。”

代梓越从行李里拿出一个水袋，递给了端木青野，道：“先生歇一歇应该不会有大碍。对了，我还不知小公子姓名。端木先生远行到此，商队贩的是什么货物？”

“我小字潇潇。哥哥你叫我潇潇就行。我们商队里带的是一些布料茶叶，我们此行是到虞国。哥哥是去哪儿？”

代梓越见他对答如流，全身上下虽然裹得严严实实，但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确是澄澈无比，明若星辰，是个机敏聪慧的孩子，一时心情大好，应道：“我从周国来，到大安国寻访一些香料。此行是返程回周国去。兴许途中可以到虞国看看，听闻虞国近几年民康物阜，松茂竹苞，也是个经商的好地方。”

“听说虞国很美。阿伯，比我们看见的孔雀河还美吗？”

“孔雀河位于北疆之地，是沙海奇景，虞国位于南方，民生富饶之地，各有千秋。我们现在是在海市蜃楼里，孔雀河早就消失了，我们看到的只是影子而已。”端木青野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说，“等你见了虞国，自然会有自己的判断。我们眼下，还是得想想怎么从这海市蜃楼里出去。若我猜的没错，这座破庙大概是传说中的神龙寺。”

“哦？这我先前倒是没想过。”代梓越细细地环视了一圈庙宇，此刻虽然破败，但它完好时，应当也是香火鼎盛，灵气充沛之地。“神龙寺？孔雀河？这海市蜃楼难道真是四百多年前的钺祁国吗？”

明月生辉，城外的孔雀河倒映着漫天星辰，水草随着河水的流动轻轻地摇晃着。城中灯火通明，大街小巷里挤满了人群，在颠倒人神魂的琴音里掩面哭泣。忽然，琴音断了，大地震颤了一下，一股灵力的波动由城中央传向了四方，哭泣哀嚎的人噤了声，似有什么意外阻断了琴声。坐在破庙里的三人也忽然察觉身下的大地颤抖了一下，正疑惑时，本已坍塌了一半破庙又倒了一面墙。原本还有三面挡风的墙，如今只剩了两面。

“璇玑，有点过了。这海市蜃楼里还有误入此地的凡人，伤及无辜可不好。”

“着急是你。不着急也是你。帮你还有错了。”

“已知法器在此。如今还不识对方来历，先别贸然行动。对方若起了杀心，此间凡人，你我能保住几个？”

“奏琴者既有惊天地泣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