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后来呢？”白野搅拌着手边这杯咖啡，还未融化的冰块与勺柄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后来啊——”路瑶垂眸，沉默了半晌，开口说道，“没有后来了。”

白野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路瑶。

一身修身精致的西装，其肩的长发用一个抓夹随意挽起，只留下几缕碎发散落在耳边。

眼前这个女孩儿，跟三年前真是判若两人。

她还记得路瑶来公司报道的第一天，那是个盛夏，室外的温度稳定地保持在35度左右。

路瑶就这么穿着一件白色T恤，一条蓝色牛仔裤，扎着个丸子头地敲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满脸的学生气和稚气。

如今，少了几分朝气，倒是多了几分从容。

那笑容也多了些形式。

她就这么坐在自己面前，声音平缓地说着过去的故事，或真或假，或实或虚。

追忆着那段藏在过往的岁月。

“那你的礼物最后有送出去吗？”白野轻声问道。

一个故事，总该有个结局，无论是否圆满。这是白野听故事的习惯。

总要听到结果。

“送出去了。”路瑶笑着，“可惜只送出去半个。”

“？”

白野还是第一次听到‘半个礼物’这样的说法。

“你送了他个情侣款？”

“是一盒千纸鹤。”

路瑶注意到白野更加疑惑的视线，缓声解释道，“我折了一盒蓝色的千纸鹤，和一只红色的千纸鹤。”

“我把告白写在了那只红色千纸鹤里。期待他打开。却又害怕他打开。”

“便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白野没想到自己会听到如此单纯的回答，竟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所幸路瑶也并未期待着回应，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说着。

“第二天，我如往常一般去奶茶店找他，想告诉他我考上了的消息，也想知道他的回应。”

“他有说些什么吗？”虽然早已猜到这篇故事的结局走向，白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或许她心底还是抱了一些希望？

或许事情不会像她想的那么令人遗憾？

白野在心中嘲笑了自己两声。

怎么年近三十的人了，还是有着如此幼稚的想法。

“他不在了。”

路瑶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嘶——好苦”

她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连原先残存在眼底的少许笑意都被舌尖蔓延开来的苦涩感尽数赶走。

“那家奶茶店的老板说，他要提前去公司入职实习，就辞去了那份兼职。”

“那——他什么都没跟你说吗？”

“也不算什么都没说吧，他把那只红色的千纸鹤，留在了店里，拖老板转交给我。”说到这里，路瑶流利的叙述突然中断，她转头看向对面人行道那只晒着太阳的狗，过了片刻，方才开口，“还有一句‘恭喜我考研成功。’”

故事讲到这里，也确实该迎来它真正的结局了。

白野心想。

只是，难免有几分怅然若失。

年少时的轻狂也好，悸动也好，但终是会被所谓的现实消弭。

或许，这份情愫屈服于送礼物前的彼此试探，又或许是离别后的那句祝福。

但，总有些选择，是理智驱使的。

一如当初，白野为了更好的事业前景，而背井离乡，来到这个闪烁着霓虹灯的陌生都市。

总之，今天的故事就听到了这里。

面前的咖啡也已见底。

下午上班的时间到了。

“走吧。”

白野拎起自己的包，冲着路瑶说道。

“好。”

“只是可惜了你这杯咖啡。”白野惋惜道，“不过让你现在就喜欢上这种苦不拉几的东西，确实有些太早了。”

走了这么长的路，

总有些人，是注定要错过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