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道（3）

南宫谨御剑术极好，寥寥片刻，便已看到了立在长安城东西两界之交的石制界碑。

长安城被分为东西两界，东界多聚集修仙门派与灵修人士，而西界则多是些平民百姓和商人仕族。大明宫坐落于东界与西界交界之处，掌管整个长安城。

长安律法有规定，除去每月“弦日”东界可入西界赶集，西界可入东界兜售，以及某些特殊节日，其余时间，东西两界不可互通来往。

“到了。”南宫谨收敛手势，脚下长剑亦随之放慢速度，往界碑处缓缓靠拢。

云迩从剑上一跃而下，脚下尚未站稳，被南宫谨一把拉到界碑以后。两人并肩而站，屏声敛息，只听闻整齐浩荡的脚步逐渐靠近，在靠近界碑以后，又才渐渐远了。

“是武侯？”云迩低声问。

西界比之东界，管理更为森严。西界之内实行宵禁，街上还有武侯来回巡逻，闲人夜里若在街道随意行走，被发现当场打死也不为过。

云迩不常来西界，对于“武侯”一类只在他人口中听来过。

南宫谨点头，道：“西界巡逻森严，且禁用灵术，想蒙混入内，有些难度。”

远处武侯军手持长缨枪，身戴玄铜甲，帽檐处银光熠熠，步履稳健有序，想正面刚，绝对不可行。云迩思忖片刻，忽然眼前一亮。

“你看那里。”云迩说。

南宫谨顺着云迩视线，整齐森严武侯军走在宽敞大路中间，而路的两侧，每隔一段距离，有一块方形镂空。南宫谨恍然大悟：“排水渠！城内排水渠四通八达，如此的确可行。”

排水渠通常有一丈多深，现在乃是稀水季，渠中没有多少水，行走起来十分便捷。

空荡荡的排水沟里，云迩和南宫谨一前一后，两人鞋履与积水相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云迩并不熟悉西界的布局，心里思考该何去何从。南宫谨看出来她的疑虑，得意洋洋道：“你怎么不问问本爷？”

“问你……？我倒宁愿扔铜板，听天由命。”云迩说完，反应过来，“你认得路？”

南宫谨勾起嘴角：“小爷我好歹也在皇宫里待过十五年，西界上下，小爷哪里没去过？”

“所以你刚才怎么不说？”

“本爷当然是想看你能想出什么办法。”

说罢，南宫谨后撤三步，顺利躲过来自云迩的致命一脚。

云迩在身后穷追不舍，南宫谨抱头逃窜：“不是啊，姐姐，咱俩现在可是同伴呐，你若是不信任我，这以后的路还怎么走？”

云迩挥动的手夏然而止，与南宫谨下巴仅有毫厘之距。她收回手，道：“快带路吧你。”

两人交换了位置，南宫谨在前，云迩在后。云迩看着眼前，双手背在脑后，走得悠游自在的少年，即便在这个充满腐臭的下水道里，少年满身从容不迫的贵气依然不减。的确有几分贵族子弟的味道。

西界旅店多集中于崇安坊内，有南宫谨带路，两人很快到了崇安坊。坊内巡逻相对宽松，两人便回到路上，选了家靠近坊门的客栈。打算待明日钟鼓敲响，混在百姓中一同出坊。

两人虽行迹诡异，店家倒也没有多问。长安城内熙熙攘攘，每天接待的客人没有上千也有成百，什么样奇怪的人没见过。这么比下来，她们二人倒显得稀松平常。

即便如此，南宫谨还是编了个理由，同店家小聊起来。那边南宫谨与店家聊得很开心，云迩这边却浑身不自在。从她踏入旅店开始，她便感受到一道目光，盯在她身上。

云迩凭借直觉，往楼梯间方向看去，一抹鲜红的衣角消失于拐角阑干处。

“发什么愣呢？”

耳边响起南宫谨的询问声，云迩看向南宫谨，南宫谨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南宫谨看出来些不对劲，压低声询问：“怎么了？”

“回房说。”

回房后，云迩把房门窗户重新检查一遍，确认都关好后，说：“有人盯着我们。”

“我竟没有感觉。”南宫谨皱了下眉毛。

“当时在山上我靠的那么近，你都没察觉到我。”云迩嘲笑道。

“你不一样。”南宫谨严肃地说，“云间堂许多弟子师尊都察觉不到你的气息，不只是我一个人。”

云迩愣了一下，她没来得及细想这句话，南宫谨又道：“除非那人修为比我高上许多，不然不会察觉不到。”

“你这话说的，倒像是你修为多高一样。”云迩无情地戳穿他。

南宫谨龇牙咧嘴，嘿嘿一笑：“那也比某个倒数第一强。”

云迩给他狠狠来了一脚，在南宫谨抱腿痛呼中，云迩继续道：“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历，但大概率不是来抓我们回去的，不然早动手了。目前敌在明，我们在暗，先别管他了。”

云迩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这本书看起来有些旧，似乎还有泥土的痕迹，但十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