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神垣(1)
“那几个,干什么的,把通关文牒拿出来!”
云迩汗毛竖起,头埋得愈低。
“怎么不说话?”一人高马大守卫持枪,绕到二人面前。
千钧一发之际,云迩大声道:
“官爷,我要告发。”
南宫谨略有迟疑望着云迩,眼神写满了“你又要干嘛”。
云迩自信满满地扫过南宫谨,道:“小女怀疑,这车里不止关了牲畜,还关了人。”
她指着驾马的车夫道:“这人,是个人贩子。”
车夫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不待守卫上前问话,啪的甩动缰绳。
马受了惊,两蹄不住地往前跑,掀起两排尘土飞扬。
“是人贩子,快抓住那人!”守卫一时间忘了要审查通关文牒,纷纷追向逃跑的马车。
若解决不了问题,就制造出一个更大的问题。
云间堂毕竟属于东界,东界虽也在天子脚下,却碍于各种原因始终鞭长莫及。
即便真的没有通关文牒离开长安城,也怪不到这几个守卫头上。但人贩子就不一样了,那可是明晃晃的功勋啊。
见守卫们暂时放松警惕,南宫谨低声说:“走吧。”
“慢着。”云迩道,“榄车里的人……”
南宫谨迟疑道:“榄车里真有人?我还以为是你编纂出来的。”
“果然,你没有察觉到。”云迩说。
南宫谨略一思索:“你是说,他就是在旅店那个人。”
云迩不答,反问:“你的剑,再多带一个人,能飞得远吗?”
“逃跑足矣。”南宫谨道。
拉榄车的马因受了惊,东摇西晃,随时都能翻倒的模样。
南宫谨驱剑,以极快的速度飞到榄车上方,与榄车保持同速。
守卫们见了皆大惊忙,口中喊道“是灵术,是灵术”。
中原能修灵者,仍是少数,平日里,灵修者也甚少与平民百姓、仕官贵族打交道。
因此对于这些人来说,既有少见多怪的惊奇,也有非我族类的恐慌。
云迩从剑上一跃而下,稳当停在榄车之上。她从腰间拔出匕首,信手一划,麻布便被划出一个大口。随后碎成两半,飞向空中不知迷失何处。
榄车内的猪忽然见了光亮,皆受了惊,一时哄叫惨绝人寰。
榄车顶的门,只用一道铁链拴起来,打开并不费劲。
云迩拆开门,却见到此生难忘的景象。男孩约摸六岁模样,已生得眉眼如画,浓眉之下一双狐眸,垂睫时眼皮现出一颗红痣。分明身着红衣,偏偏圣洁如坐莲花之中,四周荷叶稠叠。
当然,云迩难忘的不是这个。
而是这个人居然在睡觉!
似乎察觉到云迩无语的目光,男孩悠悠抬眼,笑得无辜可爱。
南宫谨已在催了。
云迩朝他伸出手,男孩亦十分爽快,搭上她的手。
好在在云间堂虽无学得一身灵术,体力倒锻炼得不错。云迩稍使劲,便将人拉出来,抱在怀中。
云迩朝南宫谨比划手势,南宫谨伸出手,将云迩连带她怀里男孩一同拉上剑,逃之夭夭。
“你往哪儿飞呢?”云迩望着脚下愈发陌生的景色,问道。
南宫谨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往哪儿飞都一样。眼下只能先甩掉那群人再说。”
“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好去处。”云迩怀里的少年出声道。他声音甜软,却拿的成年人腔调。“不过,那是你们灵修者最怕的地方。”
云迩与南宫谨几乎异口同声:“谷神垣。”
云迩与南宫谨思考方向不同,云迩多半是靠浩大的理论知识来支撑,通过截取线索进行推断。南宫谨多靠常识与见闻进行联想。
虽给出了同样的答案,隐藏在背后的思考方式和行为模式截然不同。
“善哉。”男孩欣慰地合起手掌。
南宫谨调整手势,脚下银剑随之调整方向。
“话说起来,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云迩问。
“小弟弟?”他眨了眨眼,没有否认,“叫我攻玉便是。”
“攻玉,叫我云迩姐姐就好,至于这位,”云迩凑近攻玉的耳朵,“叫他脆皮瓜。”
攻玉睫毛一眨,眼睑内的红痣现身又隐匿。
“你怎么会被抓到榄车里,你父母呢?还有,昨日可是你一直跟踪我们?”南宫谨问。
攻玉垂眼,神情惹人怜惜:“我父母把我卖给了人贩子,昨日看这位姐姐面善,本想求助的,却被看管得紧。”
刨去别的因素,云迩对这番夸奖很受用。可惜攻玉的话漏洞百出,云迩实在无法相信。
先不说昨日那抹红色衣角,一看就是成人大小;再者,他小小年纪能有什么修为,但南宫谨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