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荒岛（5）

有万本利这个前车之鉴，再没有人故意去找江涣昭的麻烦。

起初，来凑热闹的人大过正儿八经来应招的人。来的人中，有自称剑术极好的贵族骑士，被南宫谨两招打趴在地上。有自称妙手回春的，被攻玉提出的怪异问题刁难得怀疑自我。还有说是航海家后代，拥有丰富航海常识的，被前一晚通宵背书的云迩轻松应付。

来者逐渐发现，这次招揽会不简单。也打消了某些人滥竽充数得到奖赏的想法，正儿八经有些本事的应招者逐渐多起来。

云迩在名册上划掉一个名字，眼睛挪到下一个名字，微微惊讶。李立旗，那位五大三粗的船夫。

李立旗嘿嘿一笑，面部黝黑的皮肤皱起，和蔼憨态。

“李叔？”云迩问道，“你怎么会来？”

毕竟他是第一个劝阻云迩别去南部的人。

李立旗看出了云迩的想法，笑道：“总不能看年轻人白白送命。”

云迩点头，按部就班地提出了几个问题，没想到李立旗对这几个问题各有自己的见解，大部分是书上没有的东西。

李立旗看到云迩迷茫的神色，和善地说：“小姑娘，我在海上走了十多年了，这些东西暂时还难不住我。”

一天下来，招揽的人三十二人而已。后面几天，更多的是准备物资，划定航行的路线。整个准备工作一气呵成，倒像早已提前预备许久，每一个环节都尽善尽美，没有给拖延的机会。

安吉的船队出发得也悄无声息，既无皇家航队出行时的送行礼炮，甚至没有任何王宫里的侍卫守候。

巨大的船舰排开水浪，李立旗熟练地掌控着船的方向。云迩站在李立旗身后，等他有了片刻空闲的时候，开口问：“李叔辛苦了……小昙呢？”

李立旗说：“托给她的祖母了。”

“李叔，我很好奇，你明知南面那么危险，为什么还会来应招？”云迩问。“你的妻子和孩子，不会反对吗？”

“我的妻子早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李立旗神情自若地回答云迩。“至于小昙，她以后会明白的。”

“所以李叔，你这次参加航海队，是为了小昙？”云迩捕捉到了李立旗提到小昙时的神情。

“哈哈，修灵的人就是不一样，竟然能看穿人的心思。”李立旗说，“小昙的心脏有问题，跑遍了整个机荒岛都束手无策，医生说她无法活过两年。俺做父亲的，必须想办法。”

云迩既理解又诧异：“为了一个奇迹，不惜踏上未知的道路？万一……”

万一前面什么都没有呢？

“哈哈，小姑娘，俺记得你是为了去找人？俺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对于你来说，一定很重要。”李立旗说，“你看，大家都一样嘛。谁知道前面有什么鬼东西，但不去看看，又咋知道是什么鬼东西。”

安吉安静地站在甲板上，眺望远处的海平线。面色宁静，眼中空无一物，也好似包揽万物。

“在我身后傻站着干什么？”安吉突然说。

云迩走到她身旁，与她并肩而立。

“我之前一直想不通，王室船队，为什么会从民间招。”云迩说，“我还想不通，为什么你就让我们四个上了。”

“那现在呢？”安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云迩点点头：“你要的，是有执念的人。”

安吉没有直接回答对错，而是继续静静看着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你是不是对南部知道什么？”云迩又问。

“不，”安吉快速地否认，“我对南部一无所知。不过，有执念的人，在某些时刻，要比某些清心寡欲的人更能直面死亡。”

“我的母亲是一位航海家。”安吉说。“她是第一位发现千嶂大陆的人。”

“我从前就在想，母亲在不知道有千嶂大陆的时候，是如何说服自己在茫茫无边的大海上，凭借着一个指南针前进的呢，她就不会害怕吗？”

“现在我知道了。”安吉笑着说。

航船在海上行驶了半日，很快，负责监视海上情况的监视员便向安吉报告，说前面有一艘航船，似乎正向这边驶来。

安吉当即下令，向其靠拢。

航船周身散发着幽蓝色的光。

南宫谨眯眼看了下，对云迩低声说：“船上有灵气窜动。”

那艘航船向安吉的航船靠拢，速度逐渐降下来，直到与安吉的航船速度保持一致。安吉做了个手势，让船上的弓箭手做好准备。

对方航船的甲板上，慢慢走出一个男人。安吉仔细审视了一下，发现他身上的装扮，与云迩之前的装扮很像。

男人手中捏诀，接着声音便从海上飘过来，近在耳边：“前方危险，请及时返航。”

云迩听到声音，迟疑了一下，拉上南宫谨走到甲板上。

“出来干什么？这里危险！”安吉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