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神垣(6)
云迩两三步并做一步,上前一个拥抱将人从窗台上抱下来。
攻玉一脸迷茫地望着她。
“那样坐很危险的。”云迩表情严肃。
“哦。”攻玉甩了甩身上的衣服,束在腰间的带子蓦地断开,红衣耷拉在小臂上,露出亵裤的颜色。那亵裤亦有隐隐脱落之势。
“你这。”云迩这才发现,攻玉身体似乎长大了。“你怎么好像长大了?”
攻玉垂下眼帘,乌睫扑闪,若蝶停栖:“我也不知道。”
“所以我刚刚坐在窗台,是想看你什么时候回来。”攻玉抓了把头发,语气满含委屈。“你看,头发也长了,乱糟糟。”
攻玉长得像个瓷娃娃,委屈起来梨花带雨,惹人怜惜。云迩眼神飘忽,她只顾找南宫谨,不慎忽略攻玉是个孩子的事实。单独把小孩留在屋中,的确是她心大。
“这,这样啊。”云迩讪讪一笑,很快又严肃起来,“就算如此,以后也不能坐在窗台上,太危险了。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乖乖等着我回来就可以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在攻玉听来,这句话像句誓言。攻玉心下嗤笑,小姑娘不过才十六岁而已,在他面前故作老成,好笑得很。
云迩见攻玉看似垂头丧气,仔细一瞧,攻玉嘴分明咧得灿烂。
脑袋里的轴吱吱呀呀转起来,这小屁孩分明拿甜言蜜语晃她。
云迩挑眉,双手捧住他肉乎乎的小脸,狠狠揉了几下:“敢骗姐姐,不要命啦。”
攻玉两眉微蹙,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云迩顿时泄了气:“好啦,我去给你找衣服。乖乖等着。”
云迩甫一离开,攻玉敛住眼泪,扯掉了耷拉在小臂上的衣裳,扔到地上。他起身时瞥过梳妆台上的铜镜,一时愣住。
铜镜里的人是他?
鲜活得像个正常人。
他表情立刻冷淡下来,铜镜里的人亦随其失去活力,一具漂亮精致的人偶,又回来了。
云迩只从掌柜那里借来一件姑娘穿的衣服,是当地人的款式。
一推门,见攻玉安静地端坐在床沿,身上的衣服已经褪去,底裤被撕成一片盖在身前。窗外明媚的日光给攻玉白皙的皮肤渡上一层柔边,不知为何,阳光愈烈,那埋在阴暗里的脸庞愈苍白冷漠,了无生气。
“好可惜,我只借到了姑娘穿的衣服。”云迩面上遗憾,眼里的期待已经暴露她的想法,“试一下?”
攻玉无语,不知云迩是什么心态,心里老有不祥的预感。接过衣服换了起来。
“我给你梳头发。”云迩眼睛亮亮的,抄起梳子开始给攻玉梳头发。
不出片刻,攻玉再看镜中,镜中的人儿顶着一头堕马髻,发间还插了两朵芍药!
哪里还像个男娃,明明是个娇俏可爱的闺阁小姑娘。
“哎呀,果然好可爱!”云迩的脸已经凑过来了,攻玉一手撑开她的脸,语气冷淡:“换了。”
“还有,我想要红衣服,跟那件一模一样的。”
“你很喜欢红色吗?”云迩适可而止,着手替他拆掉发饰。
“喜欢……”攻玉略微思忖了一下,“算是吧。”
“你没有生气,精力却如此充沛。”攻玉又说。
云迩哑住:“没有生气?什么意思?”
“你日后自会明白。”
“啧,”云迩捏了下攻玉的脸蛋,“小孩子家家的说胡话,耳朵要被月亮割掉的。”
攻玉偶尔冒出一句不符年龄的话,云迩已经习惯,并未真的放在心上。依云迩看来,攻玉才没有生气,不像活人。一动不动的时候,说他是具尸体都有人信。
大清早,南宫谨与云迩在廊下碰了面。
南宫谨颈上缠了根襻膊,袖口悬在胳膊肘上。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云迩同南宫谨来回斗嘴几番,占了上风,洋洋得意地去找了掌柜询问制成衣的地方。
云迩这一找,发现制成衣的地方,正是初到谷神垣时少女的家。
上次来的时候天已黑了,压根没注意到树枝上高高垂挂的占风铎。
云迩拉了拉手边的一根绳,占风铎亦跟随绳子摆动的幅度晃动,叮当作响。
少女探出一颗头,看到是云迩,兴奋地从枝头间跃来跃去,吓得云迩为少女捏了把汗。
“罗玲!再敢不好好走路,老子把你腿打断!”
原来这少女叫罗玲。
罗玲随意冲某处高声喊:“知道啦。”
不问云迩做什么,罗玲拉起云迩的手,从正门走进去。
走过一道梯子,罗玲请云迩到屋内坐下,端来一碟糯米团,放到云迩面前。
然后双手捧着脸,定定地望着云迩。目光太过直白,盯得云迩后背发毛。
“罗玲姑娘?”云迩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