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春
闻屿川盯着她看了两秒,眉宇间渐渐漫上几分薄怒,绷着脸转身就走。
“对了,”她还勾着浅笑,眼前却开始发花,连他走开的背影都开始模糊,揣在兜里的手攥得死紧,强行抑制着身体里那股到处流窜的颤栗和恶心,声音平淡,“我有东西落办公室了,得上去拿一趟。”
“你先走吧。”
说完也没心思管他的反应,她有点撑不住,转身往回走,步子很急,然而没走出两步双肩包就被人拽了一下。
闻屿川不知何时回到了她的背后,一手提着她的包,冷着脸沉声道:“包留下,跑上跑下的也不嫌沉。”
秦雾脑子转不动,唇抿紧成一条直线,凭着本能点了点头。
*
“呕……”
吐了多久了?秦雾问自己,但脑子里塞了一团浆糊,完全无法思考。
此时距离午饭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她吐到后面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胃酸一阵阵反上来滑过喉咙口,在嗓子眼里点了一把火。
好像只有把那些烧成灰烬的五脏六腑吐出来她才能甘心。
已经忘了多久没有这样过了,这几年的病情像一潭死水,不会好,但也没出过什么大问题,她甚至不会带药在身上。
知情者们都已经习惯把她当正常人对待,时间一久她也以为自己是个正常人了。自大的后果就是现在整个躯壳连带着灵魂都开始崩裂,各处的神经都像被刀磨着,心脏又被勒得死紧。她攥着胸前的衣服,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必须大口大口喘息,用来抵抗那股窒息感。
疼得要死了。
分不清那是幻觉还是现实,又或许一场看不见的海市蜃楼降临在她身上,于是过去那些切实存在过的东西跨过时间空间的阻隔再一次投射下来,即便她已经躲得很远很远。
可永远都躲不掉。
她蜷缩在厕所隔间的角落,好像这样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身体还在控制不住地抖。
别想那只猫,别想了,她揪了一把头发,仿佛要把某些东西从脑子里拽出去。
甚至意识不到眼泪正不断地从眼眶里滚出来,等嘴里尝到那股咸涩的时候,她一口咬在指关节上,咬得极其用力,试图用物理的疼痛来对抗精神上的凌迟。
过了会儿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衣领里拽出一个吊坠死死攥在手心。
是一颗狼牙,老鬼死之前留给她的。
说是辟邪,但她知道老鬼只是想让她把一直挂在心口的折叠式刀片换下来,免得她哪天一不小心把自己弄死。
狼牙的尖角抵着她手心的疤,她的右手是一道贯穿伤,手心手背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她把脸埋在膝盖上,喘着气,感受着身体里尖锐的疼痛和沸腾的血液带来一波又一波的折磨。
又过了不知多久,一切终于平息下来,她扶着门板站起身,双腿已经麻木到没什么知觉。
这个厕所在实验楼一楼,位置很偏,这个时间几乎不会来人,所以她可以慢慢打理自己。
洗手洗了很久,洗到彻底忘却刚刚抱着猫时指尖的触感。然后重新扎了一下头发,洗完脸,她用纸巾擦干脸上的水。
秦雾盯着镜子里的人看了一会儿,觉得除了眼睛有点红,其它看上去还挺正常的。
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闻屿川发了好多消息过来,基本上每隔十分钟一条:
[人呢?拿个东西要那么久?]
[你不会在自己学校迷路吧?]
……
[有事也麻烦说一声]
[又失踪?包还在我手里]
最后一条是简单的[???]
秦雾盯着屏幕发了会儿呆,又想到今天刚加上闻屿川的微信,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她发消息。
可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吃饭,便回道:
[临时有些事要处理,你先走吧,包可以放在校门口门卫室。]
[抱歉,改天请你吃饭。]
她摁灭手机,走出厕所,就近找了个空的自习教室,反锁上门,关上灯,找了个座位趴着。
她没法闭眼,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洒进来的柔和灯光,脑子空荡荡的,身体也空荡荡的。
又过了大概很久很久,秦雾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应该是学校保卫处的人准备锁门了。她也终于缓过劲,起身离开。
走到离实验楼最近的那个校门口,问保安有没有人把包留在这里,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她一愣,又想到闻屿川可能是从别的门离开的,所以掏出手机准备问一下。
消息页面还停留在她发出去的那两句话,闻屿川没有回。她正敲着字,校门口停着的一辆路虎忽然闪了两下灯。
秦雾被晃了下眼睛,皱着眉看过去,就见驾驶座上的人探出头,慢悠悠地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