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宅
膛前,静静倚靠在红漆柱旁,别有兴致地看着风枝枝的惨象。
“饶命饶命,大侠饶命。”
壮汉不听她的求饶,甩着胳膊就要将之狠狠摔在地上。
“刘前,怎么如此不知礼数,还不快快放下贵客。”
就在这时,门帘后,一个头戴藏蓝纱冠,脸膛白净的小胡子慢慢踱进了门厅,他说话时语气铿锵严肃,看起来像个一本正经的老夫子,额间映出四道深深的抬头纹。
“是,老爷。”
“退下吧。”
风枝枝就这样稳稳落了地,一时间,只觉心惊肉跳,她可差点就要变成肉泥了呀!
迟岁站在一旁捂嘴偷笑。
那摊肉泥刚刚落地,还未站稳,糊了干泥的衣袍便被人死死拽住。
“请仙长救救老朽,救救老朽的妻儿。”
只见那先前面目严肃的老爷膝盖一弯,拜祖宗似地跪在了风枝枝的脚下,他连连磕头,竟是哭得肝肠寸断,涕泪横流。
迟岁不解地正了正身子,上前一把扶老人家起来。
“老爷有话好说,何必行这虚礼,若是有什么难处,我们二人会尽全力帮助。”
风枝枝也被吓了一跳,将伸进佩囊,贴着刀柄的手指缩了回来。
心中大骂迟岁那个愣头青:“哎哎哎,那个迟捉妖师,我可没说帮忙嗷,自己事都理不清了,管不了别人家的事……”
谢家老爷谢成齐见二人是个和善的,双手捂着脑袋,弯腰吞了口唾沫,粗着嗓子堪堪道来:
“二位仙长有所不知,华阳城自三年多前便突发怪事,开始时,先是半岁大的婴儿无故没了踪迹,后是嫁人不久的新妇回家省亲时频频失踪。”
“一时间,城中秩序混乱,气氛紧张,失去孩子的父母日日在家以泪洗面。”
“有人传是附近的匪山绑了良家妇女上山,供那些畜生寻欢作乐,可是婴孩失踪又当如何解释?便又有人传是华阳城出了吃人的妖怪,专吃新妇儿童。”
“小老儿年岁已高,与大夫人膝下育有一子,与二夫人育有一子一女,谁成想,短短三年,与二夫人所生女儿香消玉殒,竟是我那狼心狗肺的二儿子谢行之将亲姐姐推进了池塘里活活淹死,自此逃出家门三年未归,二夫人受了打击,从此痴痴傻傻,竟与犬蚁抢食。”
“造孽呀!小老儿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
谢成齐已然哭至面色蜡黄,他引着二人朝内厅走去,只见内厅的圆桌上,早已备下了丰盛的酒席。
酒席边上坐着一位面皮雍容的妇人,她正一边强颜欢笑地看着风枝枝与迟岁,一边在桌下紧紧拉着身旁男子的衣袖。
那男子约莫二十四五岁模样,颧骨高高凸起,腮部暗沉色的皮肉又深深沦陷下去,脖颈处一根细细的青紫色纹路一直延伸至他的宝蓝色立领中。
那根奇怪的纹路显然是由暴瘦或突然体重增肥所致。
按照谢成齐所言,想必这就是他的大夫人和长子了。
风枝枝装模作样地快速与二人行了礼,尽力将快要咧到耳根处的嘴角崩着,边在那谢家老爷热情至极的目光下落了座,边细数着桌上的菜肴。
“周身流油的红蟹,宛如天鹅颈的几盘对虾,看不见葱姜丝的红烧鲫鱼……”
赚大发了!
风枝枝垂涎三尺,双足激动地颤抖着,活生生一个讨食的乞丐。
迟岁偷凝着风枝枝,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在她回望他时,又慌不择路地躲开了去。
谢成齐命站在一旁的老汉上了酒,便又开始缓缓道来:
“小老儿原先庆幸,还有一长子可承身后衣钵,谁成想,去年,长子谢钦之一夜高烧后神志不清,醒来后像是中了邪般不再认识他母亲与我。”
坐在一旁的妇人听至此,扣着手绢的指甲缓缓松开,拭去了挂在眼睑上的泪珠。
却在此时,一不小心松开了坐在她身旁的谢钦之那双宝蓝色衣袖。
霎时间,风枝枝只觉眼前一阵火花缭乱,上一刻喜笑颜开的面皮上此刻像是活吞了只癞蛤蟆般难看。
模模糊糊,她只感觉额头一阵阴凉,一片鲫鱼的尾巴正蘸着棕红色汤汁粘附在她的前额处,绽开了一朵品相怪异的红莲。
“吃,我吃,我吃……”
谢钦之此刻那双瘦到脱骨的手指正放在热腾腾的芹叶鸡汤里撕扯着无头鸡肥硕的身子。
死一般寂静,周围漫漶开热食浅白色的雾气。
迟岁那一副百年不变的笑容僵在了嘴角。他的筷上,一弯淌着汁水的豆角被那谢钦之的爪子生生夺了去。
身上油腻腻的,桌子上油腻腻的,谢钦之的脖颈下巴上也油腻腻的。
谢家二老此刻略显歉意地朝着风枝枝和迟岁笑了笑,司空见惯地令人给二人换了一副碗筷。
风枝枝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