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皮
云修发现元白在逃避他,自从她病好之后,若有若无的疏离变得愈发明显。
“你还不打算搬回我屋里吗?”云修陡然放下筷子。
元白食饭的动作顿了顿,幸好这桌子上只有她们两人,云薛琴她们俩妻夫并不时常与她们一块用膳。
她乖顺地侧向云修这边,笑容和煦,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再过段时间吧,我总觉得身子不太利落,可能还没痊愈。”
“我坐月子都愈了,你风寒还没愈?”
“我是担心,若是你和冬儿哪一个生了病,我都会不好受的。”元白言辞恳切。
云修盯着她的双眼,企图找到一些戳破她谎言的蛛丝马迹,但有时她又掩饰的太过完美。
“我和冬儿哪有这般娇贵?我照顾你不也没染上病吗?”云修垂了垂眼,擅自决定道,“今晚你就在我屋睡。”
“云修——”
“阿叶,你去侧屋把少奶奶的被褥枕头全都拿走。”他倒是要看看元白还肯不肯进他屋。
元白慌了几分神色,试图冷静地劝说云修,“我是觉得——”
“你怎么了?!”云修忍不住诧异回看元白,眉头紧蹙,他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是他在无理强迫,“你是不是有事情瞒我?”
“没有。”元白想也不想的回道。
“那你怎么……”
元白靠近搂着他的后背,脖颈相交,临着他耳边轻语低喃,“你不要多想,我们都成亲这么久了,我还能怎么样呢?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心思放在我们的孩子身上,让她平安长大,不是吗?”
因为元白的亲近,云修立刻放下了乱七八糟的思绪,抵着她的肩头,内心似乎也安定了下来,柔声道:“你说得对。我一想到我们的孩子将来长大成人,我就觉得此生也算是幸福圆满的了。以后让她好好读书,去考个功名,没准还能考个举人,秀才也行,然后再讨一个好夫婿,恩恩爱爱的……”
听着丈夫的絮叨,元白敛下的眼眸睫羽轻颤,她无法再直视云修祈盼子嗣的眼神了。
抬起手,她看见自己手心掌纹的脉络,曾经有一个混迹天涯的算命师傅抓着她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说道,她前半生多灾多难,后半生幸福美满、女孙满堂。
可她知道,她不可能再有孩子了,何来“满堂”?
手掌轻轻落在云修后背,一下一下沿着脊背抚顺,就像抚顺她的筋骨,她的生命。
许是许久没有与元白同床,云修早早就洁净过身子在床上等她,脸颊红扑扑的,双眼朦胧含情,其意味不言而喻。
待元白磨磨蹭蹭坐上了床,云修刚把修长的手指放在她背上,轻轻上滑,她忽然宛如触了电一般站起。
“我去……吹灯。”
云修看了一眼角落昏暗的灯盏,奇怪道:“为什么要吹?以前我们都不吹,要是等会看不到怎么办?”
元白假装没听明白,“在那边屋睡的时候习惯了暗一些,其实不妨试试暗一些睡会睡得更香。”
“现在已经很暗了……”云修软着嗓音,娇娇黏黏道。他喜欢也习惯了在暗淡灯火下看着元白天资绝色的脸,喜欢她脸上显露隐忍表情时的明艳动人,单单是她压在自己身上,撞进她温柔深邃的眸子,他连指尖都会激动的颤栗。
“呼啦”一声,整个屋子都黑了下来,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光线都夺走的那一刻,连温暖也被夺去了,身上笼罩着一层薄薄淡淡的寒意。
云修无措地向虚空中抓住什么,眼睛没有立刻适应黑暗,他什么都看不到,咽着无助和破碎,“好黑……”
“我在这里呢,不怕。”
“你在哪儿?你看得到?”
“在你面前。”
云修不停摸着床面,摸着床沿,什么都没有摸到,不禁委屈道:“你骗人,你都没上床,我分明就没感觉到。”
突然云修的手被人抓住,猛得一个天旋地转他被元白抱着压在床上,锦被也随之盖在身上。
“天寒地冷的不赶紧躺被子里,等我干嘛?”元白不痛不痒地说了他一句,摸着黑给他顺了顺长发,让他能够好睡些。
云修慢慢回过魂来,不开心地委屈娇嗔道:“刚刚吓坏我了,我不喜欢太黑,我——”
云修还没倾述完自己一大串的不满,柔软的唇瓣贴合他的嘴唇,一下又一下的温柔。元白清哑的声音在他额前说道:“喜欢这样吗?”
脸颊滚烫,幸好很黑,看不到他红得快要滴出血的脸。
尽管她们已经是肌肤相亲的妻夫,他还是会因为元白的触近而羞涩紧张。
“恩……”云修只能声若蚊呐的回应。
耳朵里听到她低低的轻笑,好像没有什么意味,不浅不深。
“睡觉吧。”元白最后一次亲在他的眉心,蜻蜓点水一般的吻,缓缓地远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