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出站门口就像一场热闹的集市，季月在挤挤挨挨的行人里张望，本以为要搜索好一会儿，但林予岑意外地好找，他在人群里，好看得很突出。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高中时期，每个周一升旗，各个班级都像一个方块，每个人都是方块里其中一个点，渺小平凡，但林予岑不一样，他站在人群里，季月总能一眼看到他。他一向是最突出的那一个。

此刻，季月按住兴奋，朝他招招手，林予岑只是站在原地，看季月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等很久吗？”季月觉得自己一次比一次熟练，对着这张脸，看久了也就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她感觉自己装平静装得越来越得心应手，比如现在，明明心里砰砰心动个不停，但面上不露声色。

“还好。”林予岑伸出手，自然接过季月手里的行李箱，自然到一瞬间，季月有一种错觉，像是这个动作发生了许多次一样。

林予岑提着箱子，说：“去吃饭吧。”

他的语气很平常，季月甚至忘记去紧张，这将是他们单独吃的第二顿饭，第一次是偶遇，第二次是刻意。

是他主动说要来接自己，是他主动要一起吃饭，这样的主动怎么不令人紧张？

“好。”季月说。

林予岑注意到季月眼下的乌青：“你没休息好？”

季月不自然地摸了下自己的眼睛，心里却想，难道我会告诉你，想到你要来接我，昨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随意扯了一个谎：“临时有事，加了一个班。”

林予岑点点头，没再追问，他指了出站口东侧的地方，对季月说：“我们去那里坐出租车。”

季月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他步子很大，但是总是走几步就放慢，等着季月与他保持半步的距离，再继续大步流星。

季月在心里偷偷想：林予岑大概是没有经常和女孩子走在一起过，连步调都需要随时去协调，还有这个即将发生的吃饭，他甚至都没有问过自己要不要去，喜欢吃什么。

放在别人身上，大概会觉得很没有细节，是一个扣分项。但那个人是林予岑哎，季月只觉得，他说什么，她第一反应就是忍不住点头。

脑海中想起盛萌萌常常叨念的名言：美色即正义。她忍不住笑起来。

“你很开心。”林予岑侧过头，肯定地说。

被发现，季月立刻收敛笑容，她点点头，面不改色地继续扯谎：“想到还有两天才上班吧。”

季月也知道，自己前言不搭后语，但林予岑却附和：“的确值得。”

无数细小的线索拼接在一起，季月得出一个答案：他变了，变得……

搜肠刮肚，季月谨慎地用随和来形容，是的，他不像记忆里那么遥远，不再是青春记忆里一个擦肩后只身背影的人，变成了一个生活里，温热的，会带着笑朝自己说话的人。

一想到这里，季月就感到一丝不真实，像是年少时逝去的渴念，在回光返照地拍打自己。

····················

林予岑选的饭店在一个巷弄里，老旧的街道里，下了出租车，林予岑带着季月熟练地拐弯，转道，朝前走。

季月暗暗地想，他对这里好熟悉，应该是经常来吧。

进来饭店，也没有服务员招待，整个装潢布置不像饭店，倒像别人家里。进门便是一个院子，陈设雅致古朴，看得出主人家极爱摆弄花草，那些花木都显得精神饱满。

林予岑引着季月直直地去了一个屏风后面，倒是一件类似包厢的房间，摆放了不大的桌椅。

这样僻静的位置，不能摆放几张桌椅，到底是谁会在这里吃饭呢？季月生了好奇：“这里居然有这样一间饭店。”

林予岑递给季月一杯茶，看她两只手抱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愈发觉得她像一只什么小动物：“是我外公的朋友开的，其实也不算饭店，只是常有熟客来，老人家也爱做做饭打发时间。”

季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还想问什么，却见以为头花花白的老伯端着一小盘凉菜走过来，脸上见着不少的皱纹，精神却极好，笑容满面：“阿岑，你可好久没过来了，来尝尝季伯伯的手艺退步没有。”

林予岑站起身来接过菜，放下。老伯却不看他，转脸看向季月，只一两眼，眼中笑意更甚。

这场面，搞得季月莫名紧张，她急忙随林予岑站起来，颇有一副见家长的架势。

“你坐，你坐，我这地方简陋，招待不周了。”老拍拍季月的肩，示意她坐下，“阿岑头一回带来姑娘来，必要好好招待，喜欢吃什么，季伯伯给你做。”

又转向林予岑，脸色暧昧：“阿岑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么不给季伯伯介绍介绍你的女朋友？”

闻言，季月心如雷鼓，虽然她很想坐实这个名头，但现在为时尚早，正想解释，林予岑却先开口：“她叫季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