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南下祭天

穹华四十八年三月初一，乍暖还寒，万物复苏。

百里宸携皇后宁如霜、皇四子百里安，及镇国将军修珩、户部尚书柴静等文武官员四十八人赴临渊祭天。

皇宫南门外，修珩着一身黑色劲装，外披一件宽大深灰狐裘，伴行于御驾旁，修羽率领的一千玄铁黑骑军列在队伍最后。

宁如霜与百里玥在宫门稍作驻足，她眉目慈祥地看了看百里玥，如今这孩子出落得亭亭玉立，花颜月貌，她眼中含笑，语气却故作严肃，“前些日子听闻你又不守规矩，去哪里疯了？”

百里玥知道大小事情都瞒不住她，吐了吐舌头道，“玥儿听您的话，修身洁行，就是偶尔偷闲找个乐子，母后不会生气吧？”

“确实深宫寂寞，是该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宁如霜似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自语道。

百里玥闻言心中咯噔一下，马上环住她的手臂摇晃起来，娇嗔道，“母后，我不想嫁人，我还要在您身边尽孝呢，再过个三五年都成。”

“那不成老姑娘了。”宁如霜笑着在她脑门上轻敲一下。月华宫里正在睡梦中的某人冷不丁打了个“阿嚏”，换个姿势继续睡。“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何况你是穹华公主，理应承担起国家的责任，在这一点上你皇姐就做得很好。”

“我才不要像皇姐嫁那么远，几年都不回来一次。”百里玥噘嘴不悦，心里小心地思量着，在百里汐远嫁南浔后，她总隐隐地担心自己也会沦为政治联姻的工具，嫁给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男人，去一个一点也不喜欢的国家。可安逸地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几乎要忘记这回事，然而在

今天皇后突然提及此事，令她心生恐慌猝不及防。

对自己亲生女儿尚可狠心远嫁，更何况是她？

明明是来送行的，却僵在原地连道别都忘了说。百里宸宁如霜一行已然远去，百里玥才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往回走。

“起来！”

日上三竿，戴着丝绵眼罩的白沭被百里玥从软绵绵的鸭绒被里拽出来，颇有些起床气，“你这是吃炮仗了？粗鲁。”

“昨晚做贼去了，睡睡睡睡不醒。”百里玥一屁股坐在床沿，连她自己也分不清从什么时候起，和白沭的关系这般熟络了，可以随意说话，连心事也愿意分享。这不被宁如霜一个惊吓第一时间跑到这里来诉苦了。

白沭揉揉眼皮，舒服地伸个懒腰和她并排坐起，“怎么了我的公主殿下，是不是明王又欺负你了？”

“父皇让他去南边主持灾后重建了。”她看看白沭，又垂下眼帘，一双微红美目我见犹怜，

“他在才好呢，现在我都不知道跟谁去说。”

白沭眯着眼托着下巴，等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今儿一早我去送行，母后与我聊了几句，言下之意竟有让我像皇姐那般远嫁之意，这可如何是好……”

白沭听后登时精神了，看过一些历史书籍，公主联姻也算是一种司空见惯的国家套路，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这事已经定了吗？是嫁给别国皇子什么的吗？”

她摇摇头，“母后还未与我细说，但她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皇姐当年也曾强烈反抗，心中也有深爱之人，可最终还是嫁给了南浔那个又肥又土的皇帝。”

“联姻这种事不是一向由皇上决定吗？你父皇那么宠你，可以去求他呀。”

她烦恼地甩了甩头，“宠我有什么用，最后肯定还是听母后的。母后的背后是整个东旭，穹华的皇长子是她所出，皇姐嫁去南浔后她更是权尊势重，父皇本就让她三分，这点小事还会拂了她的心意吗？”

那就是没有转寰的余地了？白沭挠挠头，也想不出好点子，只得暂时劝慰，“既然她还没明说，就先不要吓自己了，说不定当时只是随口说说的，别想了。”

“嗯。”百里玥强作精神，望了一眼窗外天气晴好，心情也稍微好起来，拉着白沭的手说，

“今日父皇为灾情远行祭天，作为穹华公主我也想尽些绵薄之力，我打算去城外灾民集中的地方发放粮食衣物，等澈哥哥为他们重建家园后就可以回去了，阿沭，你和我一起好吗？”

白沭对她比了个大拇指，难得刁蛮小公主有这份心，她自然是愿意同去。

临渊位于穹华南境，毗邻南浔，由无数个岛屿组成，其中一岛在无尽之海当中，建一亭宇为凌波亭。相传，神祇化身为环绕于这个世界的海洋，任何流动的水脉最终都将汇入这片无尽之海，守护并孕育着生命与自然。世人逢国难，由其君王赴临渊祭天。若逢天灾，则由穹华为主导，各国君王派出举足轻重的人物共同参与祭天。

此番祭天由百里宸亲自主持，声势浩大，万众瞩目。东旭、南浔、西黎皆出皇室中人参加，唯有北越固负不服，无视穹华皇诏。

而北越不追随祭天也就罢了，竟还纵千余北越人扮作难民在百里宸去往南境的官道上进行伏击。可惜杀手们以身赴死，连百里宸的面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