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林下风致

向耳后，低头轻笑一声，边走边说道，“本王还要感谢你救了四弟，你让那宫女去月华宫报信，自己留下救人，倒是挺有勇气。”

白沭心下正疑惑她是让春香去月华宫搬救兵，可是不见百里玥赶来反而是明王救了他们，来不及细想，又听他说道，“只不过要等玥公主赶到这里，我这四弟早就一命呜呼了，幸而她刚出后山便遇到我，才算有惊无险。”

“奴婢愚笨，差点耽误了安王殿下。”白沭垂下脑袋，只觉一阵后怕。

明澈笑而不语，继续朝前走，“你见到那个凶手的相貌了吗？”

她摇摇头，当时离得太远，只能依稀听到一点声音，“那个嬷嬷先前不像被胁迫，却还是想要救人的，我好像听见凶手提到了她的家人。殿下，是什么人想要安王的命呀？”

“你觉得呢？”

又把问题抛回来，白沭心道一声“狡猾”撇了撇嘴。

明澈笑道，“也是，你初来乍到，自然人生地不熟的，有时间我带你多转转。”

她微微一愣，难道他知道自己不是属于这里的？她抬起头望着他的脸，那云淡风轻的面容上，总是露着笑意，时而温和，时而戏谑，却从不泄露一丝情绪，那双眼睛似乎能看穿她的一切。她不由得拢了拢外袍，不再问不该她过问的事情，夜寒露重，紧紧跟上他的步伐。

却听他又道，“我在那个嬷嬷身上寻到一个绣着名字的荷包，不是情郎便是儿子，我已让明羽把它带到宫外，相信很快就会知道凶手背后的那个人了。”

“哦……”白沭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这些，自水里出来她的脑袋就有点缺氧，迷迷糊糊的，也不知如何作答，只微微垂首跟在他身后半米。

穿过秀春林，借着月光，眼前是一派郁郁葱葱之景，来时完全没有心情去欣赏，各色树木，还有遍地的鲜花，风过时，细小的花瓣纷纷扬扬飘下来，落在他们身上，地上，顺着河水飘向远处。如果不是因为身边人是明澈，白沭甚至觉得有些浪漫。她不仅要因为百里玥避嫌，且这位风流殿下的人气也实在太高，令她无时无刻提醒自己不可被美□□惑，这样的男人大概只适合作为爱豆来欣赏……

明澈见她长久不语，回视了一眼，看见她低垂的面庞微微透出一种晕红。仿佛感觉到他在打量自己，她默默抬头望了他一眼。这一瞬，他看见她清朗明净的双眼，半遮半掩在密长的睫毛下，仿佛是冬日里温婉明媚的那道光，不期然地照进了他的眼里。

她的五官不算十分漂亮，却有着晴空般纯净的灵秀。看起来仿佛不解世事，又似乎太过了解世事，显得与俗世有些疏离感，这种疏离又让他隐约地想起了某个人。看着她茫然又拘谨的目光，他心头微动，忽而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沭微怔片刻，依然躲避了他的目光，轻声回道，“奴婢是月华宫的宫女。”

明澈脸上不见丝毫不悦，只温和地问了一句，“想家吗？”

夜晚的风一下子大了起来，吹进她的眼中，把几滴来不及掩去的泪水吹得无踪无迹。他飞扬的眉下，一双眼睛敛了笑意，那瞳仁深深，倒映出她的影子，与她眼中的自己重重叠起，仿佛没有尽头。

她稳了稳心绪，后退一步道，“殿下，奴婢失礼了。”

明澈抚了抚眉，微低下头轻轻笑了一声，问了另一个问题，“白沭，我可以信任你吗？”

“如果殿下愿意的话。”她轻声答道，一字一句却是清晰无比。也许现在，她还没有那么相信眼前这个人，但她能感觉到他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给她庇佑，甚至可能为她找到回家的路。

即使条件是为他所用，替他分忧，她也愿意做这个交易。

“去吧，玥儿在前面等你。”他在甬道口站定，看着尽头那个模糊的纤瘦身影，他不打算再走下去。

“殿下不去同公主打个招呼？”白沭犹豫了一番，还是说了出来。明澈笑着摇摇头，转身前对她说，“记住，今天的事情不要外传，我说的是你救了安王的事。”

她答应下来，目送他离开，再回头百里玥已朝她这边走来。她忽然想起，连忙脱下明澈的那件外袍，随意搭在手肘上。夜风吹过，周身打了个颤，咬着牙地向着百里玥迎上去。

“沭沭，可还安好？”两人站在一处，她上下打量她一番，取过夏草递来的褂子，替她披上，转眼看见她手上那件紫袍，面上微露惊讶却也很快褪去，挽起她的胳膊往回走。

白沭把紫袍递给夏草拿着，身子略离开她半步，想要抽出手臂，“公主，我这身上透着湿，不要弄脏你的衣服。”

百里玥收了收手臂，嗔怪道，“无妨，说好叫我玥儿的。”

“嗯，玥儿，安王怎样了？”

“已经醒转了，送回了安和宫，有太医在旁照看着。沭沭，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如果没有你，安儿就……”百里玥带了些哭腔，一想到方才见到百里安奄奄一息的模样，心里便伤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