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冷饮摊到铁薛楼
住了脚步。
繁华的酒楼楼高数层,每一层皆是悬挂帷幔,极尽奢华。楼外大街上车马之声鼎沸,楼内欢歌笑语亦是如此。
酒楼门口迎来送往,甚是繁忙,沈于归抬头看着酒楼匾额,上书“铁薛楼”三个大字。这大字也不知是谁人所书,不过这一笔字倒是极好看,苍劲有力,颇有风骨。
在汴京城中,铁薛楼最为出名的,便是他家的美酒。又因背靠天家,势力强大,故而在竞争激烈的酒楼行,铁薛楼却一直能屹立不倒,甚是还颇有一番地位。
那胡老丈所说的吃食,便是铁薛楼内的一样唤作“酥油鲍螺”的吃食。
据胡老丈说,这酥油鲍螺乃是近些时才流行于食肆之间的一道吃食,仅铁薛楼一家独有,别处皆买不到。
而且这酥油鲍螺甚是新鲜,味道也好,只是价格过于昂贵,一般人可轻易吃不起。
自然,这酥油鲍螺胡老丈自己也未曾吃过——这一切皆是听他的冷饮摊中的食客说的。
沈于归捏了捏腰间的钱袋子,轻车熟路地进了铁薛楼。一进去,便有楼里的茶博士热情地迎上来,引着沈于归落座。
沈于归落了座,叫了一份酥油鲍螺,装着雪泡梅花酒的葫芦就搁在自己手边的桌案上。
铁薛楼不愧是汴京城中的大酒楼之一,虽说酥油鲍螺紧俏得很,但沈于归并未等待多久,便等来了自己想要的吃食。
行菜将酥油鲍螺端上来,又见沈于归自带了葫芦,脸上却也没有半分不高兴的模样,而是又十分贴心地给沈于归找来一盏酒盏。
沈于归一个人坐于桌案前,面前是酥油鲍螺,旁边便是雪泡梅花酒。虽是一个人,却也惬意得很。
随着酥油鲍螺一同上来的,还有一把小匙。这小匙似乎专为酥油鲍螺而造,同瓷盘一个颜色,似是一套。
沈于归终于见到了这道名气甚大的酥油鲍螺的“庐山真面目”。酥油鲍螺形似螺蛳,乃是用酥油做出来的螺蛳形状。而这酥油,其实也就是后世奶油的前身。
在本朝,并无“奶油”一物,不过,却有酥油。
酥油其实就是一样经牛乳加工所得的一味吃食。将新鲜的牛乳倒入缸中,使其自然发酵,等待发酵完成之后又对其使劲搅拌,如此便能分离出酥油来。
酥油的口感虽不如后世的奶油好,不过在当下,已算是新鲜又稀奇的吃食了。
也不知铁薛楼中的橱役是如何做的,在本朝尚未有裱花袋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做出如同螺蛳一般的形状,当真令沈于归惊讶。
沈于归拿着小匙,舀了一小匙酥油鲍螺,满怀期待地送入口中。
酥油鲍螺刚一入口,沈于归便觉惊艳。虽说当下的食材与制作工艺皆不如后世,但做出来的吃食的口感,却一点儿也不比后世差!
这酥油鲍螺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入口即化,口感有些冰凉,约莫是提前用冰块镇过。
略带凉意的酥油入口,同温热的口舌相接触,温度较高的那一方便立即败下阵来。酥油迅速在口腔中化开,释放出大量且浓烈的牛乳香味。
这牛乳的香味浓醇得很,似是将普通牛乳浓缩之后所得——不过若是知道其制作方法便不觉奇怪了,浓缩的都是精华嘛!
酥油鲍螺入口,不仅有牛乳的浓醇,还自带甜香,大约是加了蜜或砂糖。甜味同醇香混合得极好,才吃了一口,便有一种令人幸福到眩晕的感觉。
吃了几口酥油鲍螺,沈于归又将葫芦中的雪泡梅花酒倒入酒盏之中,自顾自开始饮起来。
这葫芦的保温效果倒也不赖,从城北的冷饮摊一路行至铁薛楼,装在葫芦里的雪泡梅花酒的温度依旧冰凉,虽是有些回温,但比自己预想的还是要好多了。
清澈的酒水注入酒盏,发出清脆悦耳的水流声,而梅花的凌冽香气,也渐渐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