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胎
萧鹤如同看到了救星,热情道:“大人您可算来了,这案子我是没本事审理,还是交还给您。”
“噢,那这左同知的位置不若一起交还?”骆已呈言毕自顾坐于旁侧,一副毫不插手,只是旁听的模样。
萧鹤暗暗腹诽,这么一尊大佛在此,更不好办了。
斟酌一番后开口道:“姜氏,你说你没有推长公主,可有人证亦或物证?”
钟离:“采一在场全程目睹,她可为我作证。”
“她是你的贴身侍女,不可信。”
萧鹤还未出言,骆已呈面无表情地开口,地上青玄原本还怕指挥使大人徇私,闻言则放下了心,挑衅地看向钟离。
钟离一口气堵在喉间,垂首不语。
骆已呈看着她继续道:“若夫人真因长公主与你兄长的关系而心生嫉妒,那恐怕会不太好过。”
“长公主已有身孕,可惜落水滑了胎,夫人觉得,你兄长会怎么做?”
钟离:……?!
她原本坦然是因相信李淼的医术,一定能把长公主救下,万万没想到她有了身孕,现下孩子没了,不论是不是她导致,都脱不了干系。
谋害皇家子嗣,这罪名诛九族都不为过,确是会牵扯上姜府。
还未理出个头绪,一旁青玄忍不住夹声道:“指挥使你在说什么?长公主向来严谨,如何能够怀孕?”
他入长公主府三年,颇受宠爱,但宣化每次做那事都是慎之又慎,他以为长公主对谁都一样……
骆已呈并未将一个男侍放在眼中:“长公主的严谨分人。”
“采一说的话不作数,你亦然,你们都先回去,暂不可出别院,待长公主醒来一切自有分晓。”
骆已呈强势地结束了这场闹剧。
青玄也不争辩,沉浸在宣化怀孕之事不可自拔,若长公主成婚,以他尴尬的身份,必然会失去庇护,被驸马爷赶出府去。
又无一技之长,离了长公主府,除了烟花之地并无别他去处。
脑中浑浑噩噩,被萧鹤拖着离开。
屋内只剩下二人。
钟离跪久了,膝盖已痛得失去知觉,她强撑着起身,双腿一软就要跌倒。
骆已呈似乎有预料般,在恰好的时机伸手将她扶住,待她站稳便抽手,宛若不甚熟悉的陌生人。
面对他的冷漠,钟离比夜晚轻松许多。
“回去好生待着,长公主醒来之前不许出连湘阁半步。”言毕骆已呈未再多看一眼,大步离开。
留下钟离心中不知哪处似乎空了一块,茫然失措。
*
夜凉如水,月光如同天边的银河宣泄而下,落下一地银辉,清冷禁欲。
值事院内,晋德帝坐于上首,面目沉凝。
骆已呈与李淼坐在左右两侧,萧鹤,陆达海恭敬地立在堂中央,细细回禀。
“这么说,城西那一块田地乃鱼初尧胞弟名下,且去岁清仗土地时的确上报有误?”晋德帝语气平淡,像是在说无关紧要之事。
可私占民田,谎报田地面积,在虞国乃是重罪。
先帝朝有一权臣在淮北那带占用大批良田为己用,中饱私囊,严重危害当地百姓,被先帝查处后,灭十族。
所为灭十族,便是寻常的九族以外,所有交好相知之人全都处死,在当时闹得人心惶惶,生怕与罪人扯上关系。
如今鱼初尧仗着晋德帝的宠爱,竟也做起这等伤天害理,贪得无厌之事。
陆达海:“回陛下,不仅如此,微臣还在鱼公公胞弟家中搜出数量庞大的各种自酿酒水。”
“噢?”晋德帝脸上终于出现波动,“什么样的酒水?”
陆达海唯唯诺诺,一张黑脸涨得通红,像是有难言之隐,吐不出一个字。
“各有不同,但皆与一种酒有九分相像。”骆已呈幽幽道,“想来陛下已经猜到,不错,就是沐桃乙。”
晋德帝沉默,直直盯着他,年轻帝王不辩喜怒,浑然天成的威严显露,陆达海几人额头沁出汗珠。
“鱼初尧私自酿禁酒,仅凭这一条就不可再容他,陛下该狠下心了。”骆已呈不急不缓地左右朝堂局势:“臣斗胆有一想法,不知陛下对一箭双雕有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