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
翌日一早曾颦便来寻人,见内室屋门紧闭,以为钟离又被骆已呈折腾,不禁咬牙跺脚,嘴上不饶人。 路过的采一捧着一碟晶莹剔透的葡萄,轻笑道:“李夫人这可是冤枉我家大人了,大人昨日带夫人去庙街玩到后半夜才回,之后就急忙去办事,夫人这是玩累了。” 见采一一副我家俩主子感情好得很的炫耀模样,曾颦反倒关心起另一件事:“庙街?可是江南最大的集市,三里河庙街?” 采一点头:“正是,夫人还给您带了礼。” 她摸了摸腰间系着平安扣的碧色荷包,一脸高兴,这是钟离送的,她很喜欢。 “好啊,竟是背着我偷偷跑出去玩,咦?这是快马加急从西域送来的葡萄?” 昨日她听李淼说起,熊大人命人从边关送来小小的一筐新鲜葡萄,仅够晋德帝与长公主各自分区一些。 采一有些茫然:“内庭处一早送来的,我没细问,不过葡萄产自西域,应当是从那来的吧。” 瞧瞧,如此矜贵之物连侍女都见怪不怪,可见女主人平日多得娇宠却不自知。 曾颦摇了摇头,不知该为好友高兴还是可惜。 随即想到李淼一早与她所言,眉目罕见地染上了愁绪。 午时过了半刻,钟离终于起身,简单梳洗过后便与曾颦一早用午膳。 “颦儿怎么来这么早?”钟离喝下一碗甜粥暖胃,拈起一颗葡萄送入口中。 曾颦知她起得晚,平常都是未时过后方来寻她,今日当是有话要说。 曾颦揣着心事半口没吃,闻言挠了挠头发,开口道:“长公主……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钟离便知一定不是好事,果然,曾颦挣扎了一会,轻声道:“以后再不能有孕。” 屋内陷入安静,钟离心中“咯噔”了一下。 在得知长公主落胎时,钟离内心是有些恐慌的。 本以为长公主醒来后会不依不挠,未料过了几日仍是平静无波,再加上昨夜一番折腾,险些将这事抛诸脑后。 长公主并非好相与之人,如今无法再有子嗣,一定会迁怒与她…… “钰儿,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不还有陛下和指挥使大人在,并非她宣化长公主一人说了算,咱们这段时日避开她点,她也不能怎么着。” 曾颦真诚宽慰,有些后悔多嘴,但此事已传遍虞国上下,姜钰儿总会知道。 钟离被此言触动,愣愣抬起眼眸,幽幽道:“颦儿,若我并非姜钰儿,你还会如此真心待我吗?” 晚春的风带了些许湿热,吹得人心头发闷,那双杏眸宛若被欺负的小兽,清澈见底却极易破碎。 曾颦为李淼之妻,多少知晓一些骆已呈与姜钰儿之间的纠葛,听她这样说心中存疑,开口却是笑道:“我曾颦交的是你这个朋友,至于你叫姜钰儿还是王钰儿,或是其他,你还是你就成。” 见钟离露出笑意,继续道:“不知钰儿小名唤什么?看我,自说自话就胡乱叫你。” 她的这份体贴让人慰帖,亦让钟离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羞愧,她让采一端来酒水,斟上满满两杯,“颦儿若是不介意,私下可唤我阿离。” “阿离?这名字好听。”曾颦朗声大笑,连湘阁充满二人的欢声笑语。 直至微醺,钟离忽地站起身:“颦儿稍候片刻。” 随即快速去到房中取来一个油纸包,递至曾颦面前:“给你的,尝尝。” 曾颦酒意消了大半,拿过油纸包迫不及待地拆开,露出一大块白花花的干酪,闻到味儿便有些鼻酸。 这是她家乡的味道。 本以为钟离会给她首饰胭脂之类的物件儿,没想到竟弄来一块她日日想念的干酪。 “阿离你真神了,如今庙街竟有这东西卖,几年前我去过怎就未见到。” 钟离:“恰巧遇上一个来自北地的商贩出售些虎皮毛,我挑了三四块他很高兴,赠予我一块干酪尝尝,我一瞧就知你定会喜欢,软磨硬泡让他卖些给我。” 此时苏蝉正端着一壶冰镇马奶酒自小厨房而来,酸甜气味驱散湿热,颇为诱人。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氛围再次活络了起来。 马奶酒后劲上头,曾颦嚷嚷着还要继续喝,采一念头一转,将钟离房内藏起的酒坛子端了出来:“这可是我家夫人的宝贝,寻常人绝对喝不着。” 酒坛盖子被掀开,飘出一阵奇特的香味,掺杂着酒香,花香,甚至泥土的清新气息,让人如同置身于数里桃林,沐浴春风,身心都受到了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