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寻
骆已呈正欲开口为其辩解,却觉掌中小手轻轻反握了握,柔软滑腻的触感传来,如春风拂过心头,酥酥的,痒痒的。
钟离感受着来自手间的温暖,深吸口气道:“陛下,小苏公公,请随我来。”
随即松开骆已呈,对苏蝉吩咐几句,便带着众人往船舱方向走去。
无人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皆带着怀疑或是好奇的表情跟在其后。
众人先是来到最底层的货舱以及下人房,此地与上两层环境全然不同,由于位处船身最下端,过道窗户都开得高且小,堪堪透进几缕昏暗的光线,根本不足以看清周围。
内庭处不得不在墙上设了灯展,不分白天黑夜地燃烧,勉强照亮堆满物件的过道。
可因空间密闭,通风不佳,四处弥漫着霉腐味。
一些跟来看热闹的贵妇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犹豫不前。
晋德帝却是兴致高昂,好奇地四下打量。
钟离走到第一间屋子门前,窄小的屋门未关,里头小得可怜的空间一目了然,两张木床,一个方桌,仅此而已。
两个小厮见到外头的阵仗以为做错了什么事,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直直跪在地上讨饶。
钟离先是温言安慰让人起身,只在门口朝里嗅了两下,便继续走向第二间屋门紧闭的屋子,上前扣响木门,并未得到回应,便直接打开门,同样伸头闻了闻,再次退出,走向下一间。
此时有女子忍不住问道:“骆夫人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随意挑个下人做替罪羔羊?”
钟离看向那位命妇,依稀记得是已故国公爷的二夫人,身边亦有不少年轻男子随侍,与长公主交好。
“夫人稍安勿躁,马上便能见分晓。”
随后她一间一间屋子寻过去,很快便来到尽头的一间通铺卧房。
此处共住了八人,皆乃最下等的撒扫小厮,此时大部分正在外上值,只余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少年跪在门口。
“参见陛下,陛下万万岁!”如他这般身份,能远远地瞧见晋德帝一眼便是祖上积德,从未想过能有机会与其说上话。
晋德帝罢了罢手,目光紧紧凝视在那道娇柔的身影上,那么多人看着,若是她故弄玄虚,就连骆已呈都无法收拾残局。
钟离先是站在门口轻轻吸了下鼻子,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抬脚往右侧走去。
此间左右各摆了四张床,因住的都是干粗活的男子,物件摆放杂乱,除去一股薅味,还充斥着浓浓的汗酸味。
钟离皱起秀眉,显然有些嫌弃,忍住捂鼻的冲动,极为缓慢地走过一张一张床。
身后的骆已呈对她进到全是男人气味的地方很是不满,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低声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未料钟离此番极为坚定,含笑看着他,祈求道:“谋害火药之人就住在此处,大人不妨信我一回。”
她亦是放低了声音,可怜巴巴瞪着自己,骆已呈犹豫片刻,松开了手。
钟离莞尔一笑,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了声:“谢谢大人。”却让骆已呈心绪起了波动,紧紧盯着那道背影。
等此事解决定要寻个机会问问李淼,猫儿何时才能恢复,何时才能……与他亲近。
那头钟离浑然不知背后男人的心中所想,自顾一个一个床,仔细地闻过去。
直到闻过第三张床,杏眸微亮,再次确认般俯身在床脚细细闻了闻,随即起身问那少年:“这张床睡的何人?”
少年胆小,跪在地上头已经贴着地面,闻言依旧一动不动。
小苏公公恨铁不成钢,上前朝他脑袋狠狠拍了下去:“问你话呢,不要命了?”
少年不备,被吓得一激灵趴在地上,遂连滚带爬又跪回原样:“回贵人,那处是吴七的床铺。”
小苏公公再次一巴掌拍了上去,“吴七是谁?今日去过哪里?在哪上值?现在何处?”
他噼里啪啦一顿问,让本就被吓得迷糊的少年更不知该说什么。
钟离见状上前立于少年面前,不顾身后面沉似水的男子,温言相劝。
这才让少年把舌头捋直了,缓缓道来。
原来吴七乃是膳房菜工,每日天还未亮便去到膳房洗菜切菜,今日浊酒阁摆席正是最忙的时候,定然是在膳房忙活。
钟离听着听着皱起了眉,恰逢此时苏蝉端着一个大盆匆忙跟了过来。
走至近前,众人皆闻到一股浓浓的酸味,那盆里装的,竟是白醋。
钟离亦不再卖关子,与众人说明缘由:“苦楝子性霸道,凡所过之处几日内皆会留有痕迹,而苦楝子遇白醋则会变黑,诸位且看。”
她伸手沾了盆内白醋洒向床脚的被褥,反复多次,直至均匀地布满每一处。
钟离记得,当初她服用苦楝子药粉,煎药的嬷嬷双手不小心沾上了白醋变得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