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2)
思妥耶夫斯基会满意这样的承诺,但是十来个瞬息后耳边响起的话题依然带着些火药的熏味,男人那一道低温的语气有些嘲弄的轻快意味:“你杀错人了。”
这是嘲讽,是炫耀,想陀思妥耶夫斯基放过她,还是太天真了。本以为马卡尔会是向代号Saga的无真透露自己行踪的人,但是无真出现在了长三角就说明这个想法错了。云寻缓缓回神,为掩饰她在思考,顺手把一片吐司递了过去:“要吃吗?”
女孩手指细长、指尖圆正,陀思妥耶夫斯基稍稍弯了弯眼眸接过吐司,他看到屋檐上垂落的慵懒的阳光包络着尘埃缓缓地流到窗口。马卡尔差一点就站在他这边,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相关资料也快到手了,可云寻的一个找死举动,差点危害到死屋。
所以云寻希泽黎现在还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挺奇怪的,怎么就没掐死她呢?可转念一想:虽然现在没空收拾她,但以后还说不定呢。谁让她亲口承诺“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呢,还答应有荷兹的资料就乖乖听话。
不言不语地啃了两片吐司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掀起几分眼皮,云寻会意给他递了瓶水,“月见山一云多嘴了些什么?最好不要去信。”
如果月见山一云真的把姜丞柠的事和陀思妥耶夫斯基讲,那个中年男人的脑袋她就先预定了。可有人就是喜欢明知故问,装聋作哑佯似不知情的局外人,长而上卷的睫毛扑闪着无辜的弧度,呆迷地眨了眨眼,“你指哪一次?”
月见山一云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合作过很多次,包括月见山一族产业的洗白。云寻定定地看着他,一双澄明清润的双眼狡黠灵逸,像是狐狸捉到了一只偷米吃的小鸡仔。可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不会心虚,一切为目标所付出的都是理所应当的价款,哪怕牵连到与此无关的无辜之人也是在所难免又情理之中的合理意外。
“抱歉啊。”用食指支着下巴视线向上翻去,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可回忆不知是出错还是顿卡,他皱着眉的神情无辜而带着歉意,“你都不记得我们发生过那样深刻并难忘的事情,我怎么会记得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呢?”
啃了一半吐司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本以为小女孩会语塞踯躅,或是脸红心虚,但云寻偏偏脸不红气不哽地反呛:“你是不是要进默尔索才这么激荡?”
看着小朋友那一脸怀疑人生的嗤愣样子,陀思妥耶夫斯基郑重其事地点头还确有其事:“是哦~”
颤音令人皮肤发麻骨头打颤,男人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如释重负般欷歔着心底的慨叹:“终于可以暂时脱离这个罪恶的世界了。蔓越莓果酱,谢谢。”
被需要的云寻转身去柜台拿果酱,“这个世界与你想要的差别那么大,你要改变那么多几乎不可能。最方便的方法就是去死,你与世界脱离后就不用为此心存痛苦了。”
拉了把椅子大大方方地坐下来,因而堵了云寻去路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若有所思,左腿搭在右腿上,小腿轻轻晃动:“我是这么想过。”
话中的郑重和真实让这句话变得平淡而坦然,果酱没拿稳落回储物柜隔板撞出惊讶的声响,她回头对上男人那双轻存笑意却深邃而阴暗的双眼,里面分明是对她的嘲弄,还有对她暴露了惊讶窘迫和怔愣之响声的奚落。
“那你还活着。”女孩朝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努努嘴嘟囔了一声,把蔓越莓酱开瓶后放在餐桌上。
“这得问你。”说不上假也不足以让人信以为真的语气有些迷离扑朔,像叶隙间摇动的阳光懒散,陀思妥耶夫斯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要揪着她的心跳不放。
牵连着她的过去,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曾经的她至少见过一面,虽然记忆在逐渐复苏,但还没有到值得她牵肠挂肚的地步,既然是属于自己的,早晚都会回来的,她索要争取的不是已经错失的过去,而是遥不可及却近在眼前的未来。
“你的异能和我说了很多。”陀思妥耶夫斯基接过云寻递过来的木勺舀了果酱涂在面包片上,他本以为这句话能让眼前的小女孩慌张或是恼怒,但女孩只是深吸一口气又百般无奈地叹吐而出,她识破了他的伎俩。
为了呼应“报复”云寻对果戈里和他之间关系的挑拨,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想象征性地挑拨她和飞廉的关系,可云寻不在意她的异能背着她做了什么,“她有她的想法和立场,我无法从她的方面指责她是错的。如果要从我的方面指责她,你要让她的话对我产生影响,这还需要你亲自动手策划——哦对,你还要去默尔索呢。”
她想说“先从默尔索出来再想些别的吧”,陀思妥耶夫斯基垂下眼眸沉默了,能忍耐暴躁的云寻熟视无睹并非看不透一切,她只需要稍作思考就能猜到关键,这才造就了她一副散漫的懒于思考的样子。
陀思妥耶夫斯基千方百计想让她对她忘记的过去感兴趣,他把话题往她身上引,她偏要把话题全翻推给他自己,云寻坦言不会追究飞廉的责任,她没必要把主要责任推给孩子样的异能——这个被陀思妥耶夫斯基那张无害病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