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误
九月起身挪动到窗边,试着推开了窗户。
她朝她点了点头。韶清歌谨慎地回头看了看还在把酒言欢的隔壁,提起裙摆走到窗边。抬腿踩上案几,手扶在窗沿上把脚朝外伸。
“啊!”九月突然失声尖叫。一把锋利的匕首从她的眼前划过,直直地插在檀木柱子上。
“阁下听得可还痛快?放着正门不走,倒学着贼盗翻窗。”
九月扶着她从案几上下来,局促地攥着她的手,“小姐……”
“别怕。”韶清歌把她揽到身后,捏捏她出汗的手心。她看着储司元带着一众人从屏风后面走到她面前,她摸了摸自己的幕篱,幸好刚才没摘下。
韶清歌的视线落在储司元的脸上。
他的样子和她记忆中的最后一眼相重合。储司元生得英朗,一看便是将领家出来的男儿。从前有画师替他们夫妻画像时,便说韶清歌的眼睛像星辰,覆柔云,而储司元的眼睛则含括苍穹,翻涌风云。
韶清歌看向他的耳后,什么也没有。是她糊涂了,这时候他的耳后怎么会有狼纹呢……
储司元开口:“最近偷渡到兆徒的贼人甚多,把通关文牒拿出来,否则一律当乱民处置。”
“我们小姐才不是乱民!”九月动了动身子打算找自己的文牒,却被韶清歌按住了手臂。
她的文牒和父亲的密信放在一处,若是此时拿出来,万一被他们察觉可疑就大事不妙了。她朝后退了几步,手摸到了案几上的花瓶。
只能如此了。
她一手拿起花瓶砸向储司元的面门,一手背到身后从袖袋里抖出文牒,踢进炕桌的底下。但不料储司元拔剑挡下了花瓶,剑锋上挑,她的幕篱应声而落。她看见他的神色微变,撇开了眼。
她背过身,四面瞬间安静下来。
“这……韶姑娘?”
“谁?”
“就刚才说的那……那个。”其中一个压着声音给不明所以的人使眼色。
她听见剑入鞘的声音,已经有人认出她了。既然如此,装柔弱可怜的样子倒打一耙说不定能逃过一劫。
委屈巴巴的神色很快就浮现在韶清歌脸上,她转过身轻声说道:“本不想扫了诸位的兴,想来还是清歌冒犯了,在此跟诸位郎君赔个不是。”
她本以为储司元会多加纠缠逼她找出通关文牒,但储司元转身就往回走。
“抱歉韶姑娘,我们……行军打仗的不会说话,还请见谅。”见储司元就这样面无表情地走开,有人站出来表情尴尬地朝她作揖。
忽然间的灵光一闪,韶清歌有了主意,这群人白送了她一个避开世家大宴的好借口。
她垂着眉眼,朝他们回礼:“清歌本无意来兆徒做客,但父母之命难违,便承命来走个过场,今日一遇,想来……明日宴席也便是今夜这般滋味,还请诸位郎君行个方便,今晚放我上船离岸,回家复命。”
“韶姑娘,我们真没这个意思。”
“我们胡话连篇,你别往心里去。”他们像是怕极了,一个劲地劝阻她。
她颔首一笑:“诸位放心,今日之事听过便忘了,清歌只想早日归家,不会给各位惹麻烦。”
她顿了顿,朝着储司元的方向看了看,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嘴:“天上明月同山间微露如何相较,愿诸位郎君早日觅得良人。”
“走了!愣着干嘛!”储司元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不多时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厢房。
“储司元你别一个人走啊,韶姑娘……真对不住……”那人连连道歉,然后跟上储司元的脚步。
廊上传来声响。
“确实是漂亮哈。”
“我娘会不会弄死我啊……”
“她刚才说的啥意思,什么月亮山露的。”
“别问了,你小心司元扒你的皮。”
“我干什么了我?”
她站在厢房里,听着走廊上他们细碎的声音逐渐远去。等到他们离开,她脱力地在椅子上坐下,让九月从炕桌下把她的文牒捞了出来。
她在窥见储司元光洁的耳后时已是思绪繁多。狼纹就像他被抹去的记忆,消失不见。
他曾说自己像草原狼主,镇守族群。刺上狼纹便是立誓护她一生,但此世他的良人不再是她,耳后也不再有狼纹为她起誓。
“小姐,我们现在要走吗?”
“等他们走远吧,走远了我们再去寻子游。”她已经被储司元看到了相貌,但好在他反应平平,并不像对她一见钟情的模样。
储司元走到酒楼门口,转头去看灯火通明的二楼,神色晦暗不明。
今夜有人来报说凤阳楼有从江上来的乱民,是个女子。他带着几个副将去了酒楼,问过掌柜后才进的厢房,却不知是哪里弄错了竟碰上韶清歌。
自己胡言惹恼了她,她言语间满是讥讽,明日的世家大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