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远亦近
“公子若是见了叶晋锋,只怕是会暴露身份。”赵向安提醒道,然而沈千烨却只是漫不经心地回道:“我自有办法让他无法察觉……对了,秦娘子如何,你方才可有将她平安送回府中?”
“……”赵向安听着沈千烨忽然转移话题,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但他看着沈千烨在问秦家娘子之时,脸上却依旧是方才那样淡然的表情,不禁有些怔然:“送回了……不过秦家娘子方才在路上,还对属下说要替公子达成愿望,会好好活着……公子是将当日相救一事告诉她了吗?”
听到此话,沈千烨愣住了片刻,但很快,却又无谓道:“我还未曾告诉她,不过那日她与你见过面,想来也会猜到吧。”
说罢,沈千烨便将手中的灭瘢药罐递给了赵向安,随后又再度转移话题道:“向安,你且替我在此候守,待无善堂后室的阿婆醒来,你再将她送回家去。”
“这就是公子今日要买的药?”赵向安看着药罐,担忧道:“难道公子近日受了伤?”
受伤……
沈千烨忽然回想起了今日文茵曾对自己说过的那段话。
她说的没错,这世上的疾病本就没有轻重之分。自己当时能说出那位患了颠疾的阿婆病状较轻这种话,或许就是因为自己和她不一样吧……
毕竟此事在他看来,的确算不上是什么大事。
生老病死不过人间常事,若是每一个人的生死他都要为之笑上一笑,哭上一哭,岂非是要累死?
但她对行医之事如此上心,又对那位素未谋面的阿婆那般在意,想来听到他轻飘飘地说着“轻”这一字时,心情定会不悦吧。
也难怪她会质问自己是否从未生过病了。
沈千烨觉得文茵如今应是对他有成见的,否则也不会在二人一同行走的时候,连与他对视都不愿了。
既如此,那还是莫要再打扰她了……
“我没受伤,这本就是给你买的。”说话之间,沈千烨已准备先行离开:“我且先去会会周煦。”
给我买的?
可我没受伤啊……
赵向安蹙眉不解,但很快他便看着沈千烨骑着快马离开了此处。
*
义晟侯府,内室。
文茵自正午用过饭后,便急忙跑进了自己的屋内。只见她从自己的包袱中找出了几个还未用过的香囊布袋,随后兴奋地将其放到书案上,仔细地挑选着。
先前姝姝阿姊及笄礼时,她为阿姊准备的香囊,就很受阿姊的喜欢。而且阿父说过,别家的女娘们送人礼物,也都是选些香囊首饰就好,既如此,想来香囊此物,定是赠人回礼的最佳选择。
毕竟沈千烨是男子,又不带首饰,那送他香囊以报救命之恩,想来他或许会原谅自己先前的无礼吧。
文茵忽然又想到了自己今日随手赠给沈千烨的赔罪礼,也实在是过于表面。那盒酥饼本就是自己买来给自己吃的,并非是她特意为沈千烨所准备的大礼。
“我一直都在做些什么呀……”文茵郁闷地喃喃道:“连救命恩人是谁都看不出来,就这眼神,还怎么给人看病……”
文茵一想到给人看病此事,便又联想到了自己先前在无善堂时见到的那些惊人场面。
不仅仅是病人们拥挤时的盛况,而且还有余老先生和段医工救人时冷静专业的行动。再加上段医工对她的肯定,文茵觉得,或许自己在无善堂,能够实现自己一直以来的行医之梦。
更何况余老先生还是阿父的师傅,想来自己还是有很大可能可以拜师成功的!
“必须得拜师了,否则永远一事无成。”文茵再次自言自语道,但同时她又拿着香囊跑到了后院中,想要找找府中是否有种植兰草或是菖蒲。
然而她找了半天,却毫无发现。
她突然反应了过来,此处又不是戊远,也不是秦宅,自不会有她想要的那些药草……
无奈之间,文茵只好再度跑到姑母的房中,告知姑母自己想要买些草药,做些夏日驱蚊避虫的香囊。秦雪听到后也笑着并未阻拦,反而是让家中的车夫带着文茵前去购置。
一路上,文茵看着自己亲手缝制的四个平安香囊布袋,想着一个送给姑母,一个送给表兄,一个送给石管妇,还有一个再送给沈千烨……
如此刚刚好!
今日回去的时候,再给沈公子的香囊上绣束兰草吧。
那菖蒲呢,要不要也绣一束?
但绣的太多,会不会又太花哨了……
文茵坐在马车里慢悠悠地思索着,只见她的嘴角已在不经意间缓缓弯起。
伴随着车窗处吹过的热风,文茵期待着能与沈千烨早日再度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