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昏迷时匆匆看了一眼。
按理来说这事跟宋珉没关系,可她脑海中却忽然浮现表姐的面容。
宴逢跟表姐见过面,他或许知道些什么,宋珉试探地问:“这件事——”
“跟我可没关系!”宴逢迅速接过话。
他不说,宋珉真的不会怀疑他,可他说了,还如此避嫌,就不得不怀疑他了。
“我只是没有阻止。”
宴逢双手一摊。
他手中是有证据,可皇帝忌惮宴家,由宴家或者与宴家有关联的人“察觉”此事,只会让皇帝心生疑虑。
再者,他手中有的东西,柳月牙那边也不少。柳月牙为赵长歌办事,赵长歌那人心眼子比藕节都多,他有的是办法把这事捅到皇帝面前。
至于选择在此时揭露秦家的原因,他倒有些想不明白。
总之能把宴家摘出来再好不过。
“那会不会跟我表姐有关?”
宴逢沉思:“她那边有赵长歌担着,应当不会有事。”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赵长歌竟然会挑燕琳琅宫中的宫女出头。他是纯臣,作为公主的老师与公主走得近无可厚非,可如果掺上朝中大事,那就变了味道。
*
皇宫中,皇帝单手扶额,另一只手捏着奏折敲打龙案。
燕琳琅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头顶金簪轻颤,“父皇,儿臣当真不知。”
昨日,温玉自请去照顾燕承佑,到底不是真的宫女,这种小事燕琳琅随她去了。致知堂的选址已经定下,只是钟玉成近日要举家搬离京城,她派了佩玉前去说和。
如此一来身边没了宫女,她随手点个小宫女跟着去探望受伤的二皇子。
结果那宫女见了皇帝即刻跪下叩头状告秦家,又从怀里取出两只小臂长的短箭,在众人防备的目光下决绝自戕。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燕琳琅还没反应过来,宫女瞪大双目躺在血泊之中,一只短箭被她死死攥在掌心,另一只刺入纤细脆弱的脖颈,新鲜的血液喷涌,染红了她的裙摆。
皇帝骤然得知私造兵器一事本是不信的,可宫女一死,那颗怀疑的种子瞬间发芽,扶摇直上长成参天巨树。
和谈一事暂停,宴照南下暗访,石沐淳贴身保护,殿中除了大臣和燕琳琅,其余人包括太医院众人尽数斩杀。
皇帝自登基以来,仁善美名远播,因宫女一面之词杀人,足以可见他对此事的重视。
宫女出身燕琳琅的飞鸾宫,身为她的主子,这件事会不会有燕琳琅的手笔,更进一步,作为燕琳琅的先生,赵长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平白无故摊上这遭的燕琳琅仪态端方,姿容秀美,心中万分忐忑,面上不见分毫。
那张肖似其母的脸神色淡淡,眼中坦荡不似作伪。
一手养大的孩子自己能不了解吗?琳琅年幼贪玩,不可能与政事粘连。赵长歌又忠心于他,如果秦家之事是真的,他大可以亲自告诉自己,何必绕个弯,借公主的手。
皇帝动摇的心又放回原地,“瞧你,父皇又没说什么,快些起身吧!”
“谢父皇。”
跪的久了,燕琳琅起身时身形一晃,赵长歌就站在她身侧,下意识虚扶一把。
皇帝的眼睛眯了眯。
“赵爱卿以为那宫女所言可属实?”
赵长歌:“臣不敢妄言,但她以性命为证,或有三分真。”
皇帝坐正身子:“朕还以为,你会说等宴将军回来再下定论,以此来搪塞朕。”
赵长歌适时露出羞惭的笑:“秦家执掌江南漕运,诸多官员与之勾连,臣出身微寒,也曾见过秦家占人田产、欺男霸女的恶行。圣上,秦家即便没有私造兵器,也是朝中一大祸患。”
言语中毫不掩饰对秦家的不满,谪仙般的人物因两分私心添了烟火气儿,皇帝朗声大笑,显然对他满意极了。
燕琳琅也翘嘴唇角,笑意不达眼底。
赵长歌出宫,燕琳琅一路相送,两人越走越偏,宫道上渐渐没了人影。
“还在生气?”
燕琳琅红了眼,“我怎能不气?”
皇帝明面上不与她计较,谁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心底记她一笔。“若被我查出来是谁故意害我,本宫非得扒了她的皮不可!”
赵长歌微不可查地顿了下,袖中长指摩挲着,到底没有把柳月牙卖了。
那孩子多半是因为宋珉而对燕琳琅产生不满,此番行径是给宋珉出气罢了。
“那个宫女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沅沅。”
赵长歌叹息:“可惜了。”
是一条人命呐!
*
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柳月牙一夜未眠。
沅沅自尽后,手中和脖子上短箭被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