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殡
“您是说.....西圣太后出殡?”惊春皱了皱眉,“可皇城司只对皇上的安危负责,出殡时李郎君不用同行。”
周安禾:“若送葬的就是皇帝呢?”
“您是说......”
根据大晋丧葬风俗,行初虞礼时由皇太子四拜,奠帛酒,读祝俯伏,举哀望瘗。
内官捧神帛箱埋于殿前,焚凶器于野。葬日初虞,柔日再虞,刚日三虞,后间日一虞,至九虞止,皇太子行礼还京。
可元平帝及冠不久,尚无子嗣。
既然没有皇太子,由谁行虞礼就成了问题。
大晋儒风盛行,尚礼重孝,元平帝为表孝道,极有可能罢朝亲去皇陵。
惊春还是犹疑:“可宗室也有不少子弟,万一是他们替皇太子行礼呢?”
周安禾并不在意,“那就另选日子。何况我有把握。”
她信自己的直觉,这次西圣太后出殡,李临璋一定会离京。
这几日守在外面的守卫明显变得更多,如果不是他要离京,且是这等不方便带她的事,何必这样紧张?
惊春替她倒了一杯新茶,“即使您逃出李府,恐怕也很难出城。若真是皇上陛下亲自去皇陵,京都定会戒严。”
皇帝出城不是小事。
除了君主身边需要得力的人随行护卫安全,为了防止有心人趁京都无主就行不轨之事,京畿边上的禁军也会进京严守城门与护城河几道防线,严进严出。
周安禾喝了一口茶,丰唇抿了抿,“有人会帮我的。”
“谁?”惊春有些疑惑。
“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周安禾说,“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帮我出城。上次我去大狱时,有位兵士为我领路,和我说了一句劝解的话。”
“皇城司兵士选取是由京畿附近的禁军取优,三年一选。一旦选入,难有变动。他看着却对大狱里的路并不熟悉,连走错了好几次。”
大晋禁军多是军籍世袭,文官武官除了能朝的三品大员,几乎不可能有交集。
他皇城司兵士的身份也注定他不会和朝堂的人有太多牵扯,却这样相信她伯父和她阿爹。
“他是故意让我知道他不是皇城司旧人。”周安禾笃定道,“虽然我不知道他背后是谁,但那个人一定会帮我。”
那个人也想要她去寻找真相。
如果她真的猜错了,她就在城中躲藏一阵,皇帝回城后一个时辰守备会松懈一些,那时她再想法子混出城门。
无论无何在李临璋离京的时候,她必须想法子逃出李府。
门口传出些响动,一侍女立在门前恭敬问道:“周娘子,午膳时候了,可要传膳?”
周安禾点点头,惊春应了一声:“传。”
惊春见人快进来了,扭头快速小声说道,:“一个不知身份的人....万一是主君以前的仇人,您不能以身犯险。”
周安禾拢了袖子起身绕过那扇绣罗金丝花鸟屏风,坐到八仙桌前,“现在已经没得选了,我必须要走。”
她问:“惊春,你想走吗?”
惊春扑通一声在她脚边跪下,眼眶通红,“姑娘,您去哪奴婢就去哪,不要抛下奴婢。”
周安禾扶起她说:“我不会抛下你的,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
惊春留在京都也许不安全,但跟着她更是难以活命。
“姑娘去哪,奴婢就去哪。”惊春仍坚定道。
“好。”周安禾眼眶也酸了。
送菜的侍女们端着碟子鱼贯而入,八仙桌不算大,四个角用绕丝金缕包裹,其上山肴海错,都是兰陵常见的样式。
金瓜雪蛤、冰皮石榴鸡、云中三鲜,鲜羊肉用炉火煨着,冒着滚滚热气,满院油脂香。
周安禾皱了眉头,“为什么有荤菜?”
现还在热孝,她周身缟素,发丝都只用一根丝带简单束了,怎么肯在这时候沾荤腥?
送菜的侍女一顿,支支吾吾道:“这.....”
“死人哪有活人重要?”
李临璋站在门口,旁边的侍女半蹲下举着热巾栉供他擦了手,他长腿一跨说:“你已经数月没有好好用饭,你可知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周安禾压下心底恼怒,抬眼望去,“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她这几月清减许多,从前她最爱美,满头珠翠,衣裳绸缎极尽鲜艳之色,吃穿用度挑剔非常,新修用于休憩的小阁楼也要丹楹刻桷。
那时她脸颊两旁尚有几分婴儿肥,圆目杏腮,少女形态娇憨可爱。
穿着华丽夺目的衣裙在府中上下玩耍,像只无忧无虑的小黄鹂。
现在她腰身细得惊人,仿佛一手便能折断,两颊消瘦,五官清丽许多。
大晋实则以瘦为美,最讲究飘然若仙的乘风之姿,女子多以楚宫腰、细纤手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