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成婚当日，天方蒙蒙亮，陆望舒便被心言叫醒，起身沐浴。

待沐浴完，房内熙熙攘攘，围了不少人。

一行丫鬟手端着金玉首饰。

陆望舒方才坐下便被几个嬷嬷团团围住。

胭脂水粉涂了一脸，有丫鬟正在为她梳发。

周围丫鬟都忙忙碌碌的，她这才有几分出嫁的感觉。

只可惜阿爹并未给她留下什么，让陆望舒一点嫁人的感觉都没有。

无论如何她永远是陆家女。

过了许久久到陆望舒险些又睡过去，这才梳妆完毕。

凤霞佩戴上，金玉珠子垂下。

白皙的脸只露出了一小半，另一半要露不露，显出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

连着为许多世家小姐梳妆过的嬷嬷都不禁感叹道：“陆小姐比传闻中的还要美，当真是便宜了八王爷。”

陆望舒自幼便听惯了对她容貌的夸耀，闻言娇俏地笑了笑，柔声道：“多谢嬷嬷。”

她的面容自带女儿家的娇俏，笑起来百媚生，不笑时便显出几分楚楚可怜。

嬷嬷闻言笑了笑继续耐心为她梳妆打扮。

喜服是沈既白为她量身定制的，很是合身。一切用度都以最好的来，丝绸是江南呈上来的上好丝绸。还从各处寻来奇珍异宝镶嵌在喜服上。

金玉华美。

一切用度，沈既白都以最好的标准来。

就算阿爹在世，怕是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喜服陆望舒先前就试过，今日在嬷嬷的帮助下穿上了。

沐浴换衣，梳妆打扮，差不多用了三个时辰才将将好。

陆望舒穿着喜服，头戴凤冠霞帔，坐在床榻上静静等待嬷嬷来。

屋里乌泱泱地人已经退了个干净，空余她一人，就连心言都已退下。

喜嬷嬷尚未到，倒是沈时与偷摸来了。

陆望舒看着他，“怎么现在来了？”

沈时与递出一个帕子，里面包裹着东西，“这是母妃留下的，今日是表姐大喜的日子，时与便想着赠予表姐。”

打开帕子陆望舒才发现里面放着一对白玉手镯，是姑母出嫁时祖母给的。

“这怎么行，姑母去了怕是只给你留了这一个念想，我怎能收。”说着她便要还给沈时与。

沈时与推阻道：“如今舅舅去世，表姐没了依靠，若我再不贴补表姐。嫁过去，恐怕要被人轻贱了去。表姐只需收着，日后我再给表姐贴补些金银珠宝，好让表姐有所倚仗。”

陆望舒未曾想他小小年纪竟能想到这一层，笑了笑调笑道：“人小鬼大。”她摸着玉镯，只道：“表姐暂且收下，日后定还与你。”

沈时与点了点头，笑了笑接着道：“一切听表姐的。”

他方才退下没多久，喜嬷嬷便赶来了。

喜帕盖在凤冠霞帔上，细珠坠着，陆望舒在喜嬷嬷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向外面的花轿。

沈既白一席红衣站在花轿边，从喜嬷嬷手中接过陆望舒，搀扶着她上了马车。

鸣乐声响起，混乱中，陆望舒听见他说，“我来接你了。”

陆望舒在喜帕下垂着眸子，因着佛珠被收起，她捏紧了玉镯，混乱着点了点头。

似是回应又似是无措。

他们都没来得及深思，就各自去了归处。

陆望舒坐在花轿上，听着鸣乐声，一晃一晃地向前。

红色衬得沈既白越发富有少年气，骑在骏马上，意气风发。

沈时与看着马车在阳光下缓缓离开，忍不住红了眼。

今日天气实在好，丫鬟站在身侧安抚道：“大皇子别伤心，八王爷派来的先生已经在等着了。”

沈时与抹了抹眼睛，更想哭了。

此次成亲，排场极大，红妆十里。

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此街边围了不少人，热热闹闹的。

原先陆望舒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犹记得姑母出嫁时排场也是极大的，陆望舒混迹在人群中。

那时她总是在想为何新娘打扮的那般好看，却要蒙着面不示人呢？

陆望舒先前总想着出嫁那日她定要露出半张脸来，让大家都瞧瞧她梳妆打扮半日的成果，还要让大家知道她的夫君迎娶了怎样的美娇娘。

阿爹惯着她，对她的要求一贯答应。

若是她的夫君能入赘，反倒更合阿爹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