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坚雪积雾添寒
地一动不动。
沈长荷只觉眼前一片模糊,方才刺痛的感觉再次袭来,她虽心慌,也知在雪山中不能惊惶喊叫。
康绚等人就在身后不远,她缓缓蹲下身,听见传来甲胄碰撞的声音,知晓是他们赶过来。
“太子妃殿下——”
“我目不能视,去唤长乐郡主出来,扶我入洞歇息——不必打扰太子殿下。”
桃枝等婢子候在山下,她只好劳烦明容搀扶。
饶是她已交代,可康绚等人怎敢隐瞒此事,萧统匆匆告辞便来寻她。
他捧着她的脸俯身端详,见她蹙着眉头紧闭双目,眼角渗着泪,心痛不已。
“妙怜,现下如何?我们这就下山赶去郡城请医师诊治。”
沈长荷面朝洞内试着睁开眼,却仍觉疼痛迷蒙,只好再次闭上,紧紧抓着萧统的手:“应是久视雪地所致,怪我一时贪玩……”
萧统不忍见她自责,摸着她的发顶:“无人怨你。”
在一旁忍了许久眼泪的明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是我藏了太久,太子妃殿下紧盯着雪堆找我才伤了眼——”
沈长荷哭笑不得,伸出手循着哭声去探她:“我的小明容,怨天下雪、怨天放晴都成,怎地还全往自己身上揽?”
萧统揽着明容的背推向她的怀里,劝慰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治好你的眼。”
最后由康绚背着她下山,萧统虽有心亲自来背,可也怕体力不济摔了她,反倒添乱。
桃枝、朝云几个婢子见她双目蒙着纱巾,吓得赶忙迎上前询问,得知是因雪而盲,顿时慌了神。
朝云阿兄做过驿卒,常年跋山涉水,听闻过类似之事。
若是运气好,缓个几日便能恢复如常,不过其间多有目痛、头晕、呕吐等症状。
若是双目本身就有弱症或是屡次受伤,兴许再难恢复如初。
一想到太子妃可能失明,众人皆是心忧难安。
桃枝想到七皇子左眼失明,宫中有专门服侍他的医师,便提议派人回京去请医师前来。
“太子妃殿下,太原郡的医师如何能和宫中为皇子诊治的医师相提并论,若是拖延后像七皇子……”桃枝不敢将话说完,但又不能不劝,“请左右卫率回京去接人,快马加鞭用不了两三日。”
沈长荷原本以为歇一歇便好,听她们这么一说,心中也没底。
她原是怕兴师动众与人话柄,可再一想,若以后真不能视物……
“请医师还须来回,不若我赶回宫中,兴许还快些。”
桃枝一颗心都揪起来了:“马车赶快了格外颠簸,您受伤后本就该好生休养,怎经得起赶路?山路上雪又未化,太子殿下也放心不下啊。”
明容知道她所忧虑之处,也劝道:“殿下,便是官家和贵嫔知晓,也会立刻将医师送来,您就在郡城安心等候。”
沈长荷这才松口答应,让桃枝去禀报萧统。
桃枝回来后连声音都是掩不住的喜悦:“太子殿下说,方才一下山就已让李左率派人回京去接医师了。奴实在蠢笨,谁人不知太子殿下待您的心,奴还在这里白费口舌。”
沈长荷听了这话,心里也暖融融的。
原本萧统是坐在马车里陪着自己,可眼下急着赶路至郡城为她看病,扶她上了马车好生叮嘱后便骑马与李勉等人在前开路。
紧赶慢赶,傍晚城门落锁前进了太原郡郡城,太守王暕亲自相迎。
王暕出自琅琊王氏,父亲王俭曾是前朝太尉,其侄王规便是东宫侍读,亦是袁韶音的姊夫,侄女王灵宾嫁给了三皇子晋安王。
说起来王暕与东宫关系匪浅,因此得知太子妃的病情后,他立刻去请了城中最好的医师齐至太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