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拂地起芳辰
,还如此贬损,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慌忙扫视周围,担心被人听了去。
沈长荷看出他这新妇胆子小,瞪了小五一眼:“收敛些,此处又不是显阳殿。”
小五撇了撇嘴,正要再开口,却见豫章王妃走了过来,像是有话要与太子妃讲。
他目光一凛,向前迈了半步挡在阿嫂前面,皮笑肉不笑地寒暄道:“久不见王妃,今日一看气色颇佳,看来南徐州是好地方,甚是养人。”
袁韶音一双眼都在太子妃身上,敷衍道:“庐陵王说笑了,南徐州与建康相距不过两百里,风雨晴雪并无甚不同。”
“那想来是南徐州的日子好过。也是,刺史府里淑媛和豫章王日日相伴,王妃自是无甚忧愁。”
袁韶音听他话里有话、明嘲暗讽,也不好分辩,只能无助地看向太子妃。
沈长荷见小五剑拔弩张,摆出一副横刀立马的架势,笑着绕过他对柳静仪说道:“小五怕是喝多了酒,静仪,你陪他去一旁喝碗酥酪解解酒。”
说罢,她朝着开口欲辩的小五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自己心里有数,小五这才乖乖同柳静仪一道走开。
袁韶音见他们走远,连忙凑近想伸手攥住太子妃的手,可又怕她介怀,手伸在半空顿了顿想要收回,却被沈长荷握住。
她抬头看见沈长荷笑得毫无芥蒂,仿若半年前的事从未发生过一般,顿时鼻酸泪涌。
“莫哭,此处人多。”沈长荷轻声劝道,她不知缘觉阿兄是如何同袁韶音解释的,也不好多言,“你在南徐州可好?孩子也好?”
袁韶音见她仍旧记挂着自己和孩子,更是心中伤怀,点头道:“都好,如今孩儿在我膝下,还有小妙怜也一道养在我这里。”
沈长荷皱了皱眉,又与前世不同,再一想,或许是缘觉阿兄的安排。
“我定会好生教养她,当作亲生女儿一般呵护疼爱。”袁韶音满眼含泪地看着她。
沈长荷怔住,袁韶音为何会突然这般郑重地与自己说起小妙怜,像是同自己立下誓言一样。
袁韶音的下一句话,更令沈长荷心惊不已——
“从前……是我们对不住你,今后缘觉与我定会谨慎行事,竭力助你。”
若无前头那句提及小妙怜的话,沈长荷听到这句致歉只会以为是因半年前缘觉阿兄险些勒死自己一事。
可眼下听上去却像是袁韶音也知晓前世今生的来龙去脉,沈长荷着实没料到缘觉阿兄会对她如实相告。
她不禁回身去看缘觉阿兄,可他背对着自己在与萧正德兄弟数人交谈。
袁韶音看出她的慌乱无措,轻轻捏了捏她握住自己的手,低声道:“当时我误会他加害你,要他写休书,紧接着淑媛和郑碧卿又逼得他走投无路,他发了狠带上我与两个孩子躲进北固山上的甘露寺,以剃度出家相要挟。
我见他性情大变,与淑媛她们如此离心,反倒对我更信任些,便询问他究竟发生了何事。他在佛像前站了许久,我搂着孩子都快要入梦了,他忽然开口讲了个故事。”
沈长荷看她定定凝视着自己的眼神,猜想缘觉阿兄是借故事为名将自己的遭遇讲给了袁韶音。
袁绍音竟也全数相信——她方才的话里并无半分试探,反将她所知所想尽数吐露。
“缘觉他……秋末悄悄见过一回太子殿下。”袁绍音瞧见长乐公主火急火燎地往这里赶来,只得赶紧补上一句,“我们只想救你。”
明容见自己一到豫章王妃便匆匆告辞离开,越发觉得她是来有意挑衅阿嫂,瞪着她的背影直咬牙。
“阿嫂,你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你回来是天大的喜事,不必为她烦心。方才被永兴公主绊住脚,否则我早来陪您了,也不至于叫她钻了空子。”
沈长荷听见“永兴公主”的名号,立刻从杂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永兴公主同你说了什么?”
明容叹了口气:“左不过是些脂粉裙衫、金玉珠宝的闲话,不过她一直笑着,看得我脊背有些发凉。从前她也未待我这般热络过,今日我好几回想抬脚走人,都被她拿话拦住。”
沈长荷也想不明白永兴公主的用意,她可不是讨好旁人的性子,即便与萧正德有私情,总不至于爱屋及乌。
不过先同明容交代几句总归没错。
“你提防着些,莫要私下见她。这半年里你可回过临川王府?”
“回过两三次,都带着东宫属卫。毕竟阿姨尚在王府里,我若不回去,她日子更不好过。”
沈长荷没料到江无畏竟这么早便不再受宠,前世她艳冠王府的名声在自己十来岁时仍是人尽皆知,难不成中间又出了什么变故?
可她也不好直接问明容其中的缘由,毕竟是明容的生母,于是打算从旁人处探听一二。
明容黏着她,絮絮地诉说这半年来的担忧思念,直至宴席将尽萧统来寻人,她才依依不舍地跟着谢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