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登绝顶我为峰
人群一片哗然,不禁纷纷将目光投向朝阳派一侧最前端坐着的羊岭南。羊岭南摸了摸胡须,站起身来,淡然一笑道:“路掌门此话却是何意?”
路远面朝他微一躬身,道:“人尽皆知,朝阳派和我苍岩派,是由百年前的龙门派分化而来,两派武功多有相近之处。十七年前积圣山一战后,羊前辈主动提出两派选送交换弟子一事,说起来我袁师弟(指了指台下坐着的袁恕)就是当时第一批受惠的弟子呢。这种往来固然很好,但见效甚慢。几个月前,魔教公然在亳州婚礼杀害了岫玉派叶掌门的爱女,我想这对于咱们所有武林中人来说,都是个重要的讯号吧——新一轮的正邪之争,或许正是由此开始。”
“面对日益危急的局面,我能想到的最快团结的法子,就是并派——朝阳派和苍岩派重新并为一家。敢问羊掌门对于我这提议,意下如何?”
羊岭南侧头想道:“重新并为一派……只是诸多细节有待商榷,此事牵扯重大,在此商议决定,似乎有些匆忙。”
孟修竹大惊,本来路远毫无预兆地将“掌门人更替仪式”临时改为了“并派”的商讨,就已经极为出格了,哪想听羊岭南话中的意思,好像他也是赞成并派的,只是想要慢一点来。这么大的事情,先前毫无透露,难道两位掌门人竟能在这较武场上,瞬间心意相通么?
她的想法也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众人震惊之后,其他各派人士便开始思量并派此举对自己门派的影响。虽说朝阳苍岩两派历来便渊源极深,并派之事乍听之下颇为意外,但顺着路远的话再一回想,便也不觉得如何惊世骇人了。
亳州婚礼当夜新娘子被杀一案,虽然并无明确的证据表明就是谁干的,但从条件和手法上来看,杀人者的功底至少是羊岭南这等水平的大宗师,放眼整个中原武林,三门七派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有那样的本事。而十七年前积圣山一战,时任魔教教主的李元鹤与其长子李紫霄,武功超群绝伦,惊艳世人。李元鹤死后,接任教主的李紫霄更被誉为“天下第一高手”,按照魔教一脉相承的武学修为,其弟李汉霄、李重霄经过多年蛰伏修习,也未必迈不进顶尖高手的行列,则婚礼血案的真凶罪名,毫无疑义地落到了魔教的头上。
聂兴怀是众人瞩目的少年英侠,深得任毅器重,不少人传言他极有可能是天河派的下一任掌门,而叶长青也是“河洛七豪”之一,同时又是岫玉派掌门叶双彬的爱女,那么两人的这一场婚事,可算得是岫玉派和天河派的联姻。两派结为秦晋之好,联络将会愈加紧密。魔教选在大婚当夜以这种极端的方式破坏这场婚姻,防备和挑衅的态度昭然若揭。江湖中人开始担忧魔教将要有再生事端的大动作,倒也不是杞人忧天。
而此时路远公然提出并派之事,步伐虽稍嫌过大,却也情有可原。众人虽一开始听到路远在本来说好的掌门更替仪式上突然变卦,觉得十分突兀,但又听羊岭南话中似乎颇有认可之意,还道是两派之间早通过了气,只是先前不便明说,找个由头把大家邀请上山,趁机宣布罢了。
两派如若合并,必将成为中原武林第一大派。光是年轻一代弟子,在“河洛七豪”中便占了吴谓、孟修竹和凛冬三席,何况还有羊岭南这位独一无二的武林宗师,其余门派更是远远不可望其项背了。一些人想着,如此一来,三门七派齐头并进、相对平衡的格局将要打破,自己的门派在武林中的地位便不可避免地下滑;还有一些人想,说不定这对于自己门派倒也是个好事——朝阳苍岩这一并派,难免树大招风,到时候魔教若有动作,必定是首当其冲的角色,那么其他门派,反而尚有一些喘息的时机。
较武场上众人在听了两位掌门之间的一轮对谈后,便各自开始暗暗盘算起此事做成后对自己门派、对整个江湖的利弊,似乎并派一事已成定局。而朝阳、苍岩两派的弟子,却还都在疑惑,难道真的要走向并派吗?两位掌门是早有商议,还是临场决定的?但不论如何,一派之中,掌门为大,旁人纵有异议,也不可在公开场合拂逆掌门权威。众人眼见这两位掌门倒似直接越过了通知弟子商讨是否并派一步,开始有商有量地议决细节了,心中虽又惊又疑,却也不由得顺着他们的思路想,如果并派,那新一派的扎根地却要选在哪一方那里?路远所提的新一派的掌门继承人,应当是谁呢?
路远听了羊岭南的答话,面上原本紧绷的表情似乎轻松了一些,续道:“一些细枝末节,原可慢慢商议不迟。但新门派的扎根地和继承人之事,却是可以在今日,天下各派英雄面前,决议出来的。”
众人又都哗然,听了这话,再看看早已空出的古松石台,难道竟是真的要以比武来决定新门派的将来吗?
孟修竹心中砰砰直跳,她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紧张,明明前面有掌门师祖、其他众位师叔师伯和大师兄顶着,但她就是莫名觉得此事恐怕和自己有莫大莫大的干系。
羊岭南朗声回道:“我年老力衰,近年来身体已大不如前,继任掌门的事,的确也在考虑,但总觉得门下弟子历练还不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