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珠子
就霸占了宁氏的遗物。
果然,老夫人脸色五彩缤纷,转而问二夫人,“你的意思呢?”
二夫人再颟顸,也知道这话是真戳破老夫人脸面了。
自古主母陪嫁私产都是留给自己孩子的,可从没听说过由继室继承的,传出去,那就是霸占嫡妻私产,名声尽毁。
卫瑶儿不知者不怪,可老夫人不管这些,她会将这笔账全都算在二夫人头上,可能还会累及……
二夫人看向卫珍和卫珠,她绝不能让此事连累自己的孩儿。
当下一记响亮的耳光打过去,怒骂道:“你这不知检点的贱婢,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敢满口喷沫子,阿琼也是你敢质疑的,你是个什么东西,延年堂你进来过几次,皇上的赏赐你比我还清楚,不知天高地厚!”
老夫人那些细碎的磋磨人的方法,她最有感触了。
二夫人进门的时候,嫡母健在,阖家欢乐,可等嫡母过世,裘氏这个妾室被扶正,几乎日日要她去延年堂站规矩,那时她已经为卫二爷生儿育女了啊。
但愿老夫人这口气能当场出了。
卫瑶儿跪趴在地上,脸颊肉眼可见红肿起来,嘴角还在渗血,眼泪扑簌簌地掉,声音惊惧,“母亲……”
卫琼呆住了,不是在打嘴仗嘛,怎么动起手了,她几欲起身阻拦,侧颊仿佛生眼,偏头却见余氏端着茶盏摇头吹沫子。
余氏并不同意她出头。
二夫人觑了眼老夫人,骂道:“还不滚回去思过,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卫瑶儿捂着脸羞愤难当,被小丫鬟搀扶着离开延年堂。
堂上哗啦啦声响,众人看过去,却见老夫人将她戴了几十年的翠玉绿珠拿下来,团团放在乌木边花圆几上,圆几都堆放不下。
“送去慈心堂供奉吧,我这就是慈心堂跪着。”老夫人有气无力地站起来。
二夫人此时很害怕,老夫人是冲着大房去的,可她心里清楚,大房不一定会受罪,老夫人是一定会拿她撒气的。
眼珠子搜寻着同盟,逡巡了一圈,好像只有大房能做她的同盟。
余氏也跟着站起来,“老夫人这是怎么了,今日我们是要商议前往宗祠祭奠的议程,阿琼只是说在梦里见到嫡祖母戴着这串珠子,倒惹得老夫人与弟妇误会,是我的不是,我向老夫人赔罪。”
“这是姐姐交给我的,”老夫人突然抹起眼泪,“老太爷当时把家交给我的时候,我就说了,日后阿琼出嫁,姐姐的东西我都会交给阿琼,可你们……”
余氏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二夫人,二夫人会意,忙屈膝赔罪,“都怪儿媳的不是,惹得婆母伤心,其实瑶儿说的没错,她可不就是自小见您老戴着,她一个后辈哪里知道是嫡祖母亲手交给您的。”
余氏见时机成熟,便说道:“阿琼受伤,又得嫡祖母入梦,可见是我们这些后辈太过懒散,祖宗提意见呢。儿媳想着,正好趁嫡母冥寿,卫家族人祭拜宗祠,求祖宗保佑儿孙,老夫人以为如何?”
老夫人被余氏与二夫人左右‘硬’搀扶着重新坐下。
听着这话,老夫人就坡就下,斯斯艾艾道:“宗祠祭祀是大事,我们都是一帮妇孺,大郎还在青州,不如就等大郎回来后,再操办?”
“对对对,”二夫人连忙附和老夫人,“家里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我们怎么随意开启宗祠,这是对祖宗的大不敬。”
她现在就想让老夫人消气,说话也不过脑子。
“二弟妇慎言,”余氏难得加重语气,“卫家有谁敢对祖宗不敬?”
二夫人张了张口,又被老夫人白了一眼。
“内院有老夫人主事,外院男人各司其职,便是祭奠一事,我也是问了二爷的意见,二爷都道‘上敬天,再敬祖宗是为正途’,更何况祭奠一事不管国公爷在与否,都是由族中耆老协同族长主持,一切都规制,并非二弟妇所说的随意开启。……老夫人觉得呢?”
“你都将族长召来了,老身还能说什么,只是姻亲故旧就别麻烦了。”
余氏颔首称喏。
至此,大房大获全胜。期间既没大吵大闹,也没据理力争,只是软硬兼施加四两拨千斤,就促成此事。
一块料子,一串珠子就制造了两场风波,将争论的重点转移,最后得到了想要的。
虽然延年堂那位极不愿意,也觉得此事对她不利,可也没人说出个所以然。
卫琼准备好祭奠用具,请了祝巫后,对余氏说要为嫡亲祖母做冥寿时,余氏当即就明白了她的意图,传话给卫烨与卫澈时,他们瞬间了然。
就连只有十岁的卫珞都问余氏:“给嫡祖母做冥寿,那延年堂那位老夫人颜面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