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如果能毁掉执念源头，便能灭去魔欲。

那么火神的执念是什么？

火神钟羲黎精神充沛，天地间有名的自然神灵都不怎么需要睡眠，仅需要吸取天地灵力便可保持精神。

在钟羲黎鲜少的睡眠中，几乎全是祥和，唯有几片零星的画面。

身高八尺，一袭深灰长褂……

青灯想了想，轻念起“顾长清”三个字。

顾长清……

青灯不由得想起奉霖与雨泽赴死，殉情，或许该是神明们的归宿。

她幻出小刀，在右手拇指上划出一道，伤口顿时渗出血珠。

她用食指与中指拉下树叶，捏在指间，又将拇指的血迹涂抹在上面。

墨绿色的树叶，沾有一抹鲜红。红色血液开始运作，沿着叶脉方向流向上。

青灯扬着头，垂眸看向手中的树叶，若有所思，“箜芜，睡了吗？”

这天，下了鹅毛大雪，大雪覆盖天地，将一切踪迹隐秘在纯白之下。万物难得陷入一刹沉寂，只可惜，仅是刹那平静罢了。

收到邀请信时，青灯刚烹好热茶，刚抿上两口茶水。

室内温暖如初，信纸上沾有的风雪气仍旧使青灯感受到凉意。

指间的温度将信件上的雪融化，融成清莹的水珠，水珠沾湿纸张。

纸张上字迹旁晕开的水渍，便好像是谁流泪而致。

邀请青灯前往鎏窟一叙，落款：箜芜。

字迹张扬飞舞，见字如见人，青灯心中几分感慨。

这虽是一封邀请，可是否应约并非青灯能做决定。在这封信落在青灯手上时，她便已经察觉到门外等候的“人”。

魔族的核有着特别的样式，青灯想忽视都难。

她不紧不慢，饮满杯中好茶。又将信件丢入火盆，见纸张被焚烧殆尽，这才熄灭火。

青灯出门，尽管她披上了披风，仍是被寒风撞个满怀，她身怀火灵之力，并不能真切感受到寒冷，可她下意识地打个寒颤。

两个蓝色面具的魔族正站在房门两侧，见她出来，则垂头，同时问候声：“青灯大人。”

“劳烦两人带路。”

她跟在两个人身后。

风雪乱舞之中，三人在浩瀚中，如同渺小蝼蚁，青灯心中生出惋惜。

只是可惜了刚烹的茶，只喝了一碗。

五彩晶石之中，大殿周围彩色石头被雕琢。巨大雕像画作，画作则在讲述着上古鬼怪精灵的故事。

她曾在那位有着“魔尊”之称的青灯的梦中窥见此场景。

这里便是鎏窟，魔族尊者的居所。也是当世魔尊箜芜的居所。

面前的是似乎无尽头的甬道，墙壁皆是宝石所筑，晶莹剔透，漂亮得犹如梦境。

他们一直在这条路上直行，终于，达到了甬道的尽头。

在他们身前的，是厚重的大门。石门分左右两扇，有浮雕于其下部，刻有千百只手向上伸出，似乎都在极力抓住什么。

走在前面的两位魔族停下，在门的左右两边站定，而后他们向青灯点头示意。

青灯走上前，将双手分别置于两扇门之上。

石头雕成的门份量极重，推开它们，青灯费了不少力气。

“轰隆”一声响，两扇门被她推开。

顿时被门阻挡的光芒倾斜而出，瞬间流光溢彩笼罩，亮光铺盖整个甬道，并没有一处处于黑暗。

青灯抬步走入其中，发觉她在光辉之下，无法投下影子。处于此处的人们似乎皆无处可藏，青灯心中油然一股敬畏。

她的双目逐渐适应强光，她定定地望着王座之上的男子。

他一身银袍，身形修长单薄。银丝拢起，将那张脸衬得愈发妖孽绝美。

他高高在上，带着尊者的蔑视。

有关箜芜的一切，她都觉得陌生。

箜芜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一双凤眼上挑，眼角微微泛红，他的目光定定落在青灯身上，恍然极了。

他似乎在透过她看着什么人，青灯有些讨厌这样的眼神，却又不由自主地感觉眷恋与沉溺。

他那样缱绻的目光，终于在片刻后变得寒冷下来。

箜芜薄唇轻启，“顾长清真的是邪魔外道？”

“你梦中所见，便是曾经困扰顾长清许久的噩梦。”

“你吞噬了浩恒。”

“这能力从何而来，你不必知道。”

“那块石头可以将人们的灵力转化为他用，他也因此登神，这里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青灯走上前去，伸手抚向箜芜的肩膀。

“现在，我们能互相利用。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内容……”

箜芜目光追随于她，他垂眸，认真地望着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