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相知犹按剑
么,她又何其无辜!”
我用手扭回他偏过去的头,他的眼中分明含泪,他分明是在乎的,“为什么啊皇兄!你为何要这样做!”
“够了!”他一掌推开我,转过身去,“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君无戏言,以后不要再提。”
我未曾反应过来,跌坐在地上,听着他冰冷的声音说着这冰冷的话语,只觉得漠北的雪都没有这般令人心寒。
第二日,我撑着病去上朝,朝臣们尽管很克制,那打量的目光却还是未停歇过,不过过了今日,我就不用再承受这些了。
陛下望着我,珠帘后的眼眸似乎满是心疼,只不过我再也不会为这样的眼神动容。
我请求辞官,一应列举诸多罪状,并称与符家是姻亲,论罪,既灭全族,也该诛我。
我立于朝堂之上,声声铿锵,痛诉符家之罪,“符家罪不该为皇亲、罪不该入朝堂、罪不该惠万民、罪不该卫家国!”
他克制了许久,我只觉得龙椅的把手都要被他扣坏了,终是在我说出那句“罪不该拥昏君。”后大发雷霆。
“毅王既然如此想与叛逆为伍,朕看也确实该遂了你的愿,”他近乎是咬着牙,站起身来指着我道,“除去其镇北军元帅职务,收了他的军印虎符,贬为庶人,即刻发配岭南!”
“陛下息怒!”群臣皆跪于堂下。
秦太师上前道,“陛下,毅王殿下年轻气盛,其所说皆是无心之言,还请陛下息怒,从轻发落啊!”
他渐渐平复下来,深呼吸,坐回了龙椅上。
我冷眼看着那个奉旨抄灭符家的人,只觉得好笑,“秦太师的口舌果真厉害,怪不得能得陛下欣赏提拔,连功劳赫赫的符相都不是您的对手。”
他也不恼,回过身来对我行礼道:“王爷糊涂了。”
“够了!”那人一声怒吼,他从未在朝堂上如此失态,“先将毅王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我双膝跪地,向他叩首行礼,笑道:“臣,叩谢陛下隆恩,愿陛下从此寿与天齐,好梦安康!”
他怒道:“先打他二十杖!”
我于是又一磕头,“谢主隆恩!”
“四十!”
我还是第一次进天牢。
背上的伤纵横交错,厚重的桃木杖将血与衣服上的布料混在了一起,好在我那好皇兄没叫人为难我,只是将我丢在了那草堆上,连镣铐都没戴上。
我头脑发昏,沉重不堪,我将手背轻触额头,只觉得滚烫不已。
看来是发烧了,恐怕是背上的伤口感染了,不过我笑了笑,那都无所谓了。
我那时若是带着阿雪一起走了,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如果阿雪走了,陛下是不是也不会对符家动手,符大哥也不会死在佛寺......
阿雪...阿雪......
“我心中不安,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她柳眉微蹙,向我伸手。
“莫要再说傻话。”
我策马离去,满是喜意,心里头想着待我归来便与她永不相离。
满目都是红烛帘帐、双喜金墙,我一回头,便瞧见她穿着嫁衣,掀开了盖头,一脸惊恐地望着我,血和火焰逐渐向她蔓延,将她淹没......
阿雪!
我拼了命地向她跑去,她哭着伸出手喊我的名字,我拼了命地跑,火焰包围过来,她越来越远......
我使劲地抓,使劲地抓,却从来没碰到过那双手。
阿雪!
我探进火里,猛扑下去,那火顿时散了,我跌倒在一滩血里,浑身上下都是血。
阿雪的手从那血里探出来,我登时惊喜,想要伸出手去抓。我的手抓进血里,我拼了命地探,可是我摸不到,我什么也摸不到!
“阿雪!”
我猛地瞪大眼睛,手还探在半空,手边痒痒的,是茅草在摩挲。
我什么也抓不到,我的手间只有一场空。
这一刻我才晃晃忽地醒过来,是梦啊。
要是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就好了,阿雪......
我吃痛撑起身来,背上还沾了几根茅草,肌肉也有些酸痛,也不知在梦里我都做了些什么。
只不过现在头脑倒是比之前清醒了,我摸了摸额头,不烫,烧退了。我又摸了摸背脊,纱布摩挲着指尖——竟然包扎过。
我苦笑,难道又是他?我的好哥哥。
我倚在墙上,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时不时竟还能笑一下。
我没办法闭眼,我一闭眼就会看到阿雪穿着嫁衣在火海里等我,就会看到月夜下皇兄怪物似的影子。
天牢深处很安静,所以人的脚步声异常清晰,我听见他们在跪地行礼,我听到有人在说,“陛下。”
他叫人打开了锁,支退了左右,一个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