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满楼
“你这白氅倒是好看,很是衬你。”
柳弦惊的视线落在男子披着的白狐大氅上,歪头笑道:“比白雪还要胜上三分呢。”
“你一上来就夸我……”
一旁的李慈姑幽幽打断沈微之的话,“大冬天的手上还拿着折扇,果然是真名士自风流啊。”
柳弦惊抿唇一笑,拍了拍李慈姑的手,李慈姑轻哼一声,撇开头,不去看他们。
沈微之知道李慈姑不喜他,只对着好友柳弦惊邀请道:“一起吧。”
见柳弦惊点头,便转头让护卫向店主多加几个菜。
大堂里还有两桌客人,客栈也无专门吃饭的包间,于是三人挑了一个靠边的位置,跟着沈微之的四个护卫另坐一桌。
三人说话也有意敛着声音。
“倒没想到能在这里与你撞上,原打算去平陵交完差后再去饶城接你。”
“交差?”柳弦惊问道,“有什么事还需你这位户部侍郎在这大雪天里出平陵?”
沈微之顿了一下,似在斟酌语句。
柳弦惊见其难言,便道:“若是不方便说,不说便是,我原也是随口一问。”
“我去了元州,行宫那里走了水。”
柳弦惊一怔,“是住在行宫里的人?还是意外?或是另有纵火之人?”
“梁哀帝的一个妃子,淑贵妃,突然疯了,火是从她住所处烧起来的。听她的一个奴婢的口供说,淑贵妃自到了行宫,每夜无法安睡,老是嚷嚷自己见鬼了,每每都是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淑贵妃……赵媚人,赵才明的妹妹,梁哀帝的宠妃。
突然疯了?
柳弦惊面上不显,桌子下的手却是紧攥。
“这事说大也不大,如今新朝初立,想必户部也是事务繁忙,怎会派你?”
柳弦惊拿捏着语气,试探问道。
“不得君心了呗。”李慈姑插话道。
沈微之抱拳,瞬间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便借李神医的吉言了,某倒很想悠闲一番。”
笑起来越发跟个奸商似的,李慈姑再次撇开脸。
沈微之正色道:“我本是去与元州相邻的青州,去接……范松阳先生的家眷,中途接到上面让我去元州处理这件事的消息,便让护卫队先送范老家眷前往平陵,我则单独领了四个护卫去了元州。”
一提到范松阳,桌上气氛微妙地凝滞住了。
幸好此时小二端来酒水和豆子一小碟,擦桌摆碗摆菜、递酒倒茶,临了还颇精神地说了一句,“还请客官先用着,饭菜马上便来。”
李慈姑提起小二放在柳弦惊身边的酒壶,将茶壶往她那边一推,“酒你就免了吧,喝茶吧。”
“这酒可是我付的账。”沈微之手指轻叩酒杯,他自然也知道,李慈姑好酒。
李慈姑不理,埋头喝着自己的。
“我不信范老的死是个意外。”柳弦惊放下茶杯,茶杯底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她盯着沈微之的眼睛,“即使凶手最终揪不出来,你心中也定有怀疑对象。”
沈微之默然。
柳弦惊望了望四周,然后用手指蘸了蘸茶水,在桌上写下几个字。李慈姑歪头去看,从右到左依次是:程、陆,“陆”字后面跟着一个圈。
李慈姑对北燕朝廷上的事了解甚少,只从柳弦惊那里听了一耳朵,北燕皇帝与太后并非亲生母子,太后在北燕先帝病重时便垂帘听政,也曾着帝王之服祭天祭祖,在北燕朝廷上颇具威信。北燕皇帝上位后,太后明面上放权养老,但朝政仍隐隐分为太后党和新帝派。
这程家恐怕就是指太后的母家,陆家便是与程家争锋相对的皇后母家,不过,陆家却算不得是新帝派,只是中立派。这圆圈又代表什么呢?
李慈姑略想了想,转头看向沈微之——便是“帝党”吧。
沈微之也蘸了蘸茶水,在“程”字外画了一个圈,延伸出去,写了另外一个字,“齐”。
齐?齐……齐元乔?
柳弦惊眼睛微张,“程家请来了他?”
沈微之手指敲着“程”字,点头低声道:“太后对许学颇感兴趣,于是就请了他这位许琰学生,以……”
“怎敢委屈他做先师的学生。”柳弦惊冷脸打断,“他不是说若要请他出山,便用万两黄金铺满他那青禅山的道路吗?怎么?你们上面那位还真这么做了吗?”
“这你的消息就没有我灵通了吧。”沈微之端茶一饮而尽,润润喉方说道:“年前他便助西夜二皇子夺得了储君之位,十天前到达平陵。”
“可惜范老。”柳弦惊叹道,心里不禁对程家忌惮起来。仅仅为了给齐元乔腾出重开科举的位置,竟然敢直接除掉皇帝看中的人选。
柳弦惊似是想到什么,突然笑出声来,一边擦掉桌上的水痕一边道:“若我们大雍真出了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