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解劈牛兼劈树，不能诛恶与诛凶

道了。儿郎五岁、闺阁七岁，便要读书了，她已八岁，却半个字不识，实在难以启齿，此后任舅舅们再怎么问，一声不吭。

男装的女儿与儿郎无异，被矮尺余的同龄围住，尤为醒目，韩必先油然生出一股骄傲，杨启靖打趣道：“这哪里是小姐，分明是小少爷。”韩必先笑道：“就是我韩家的少爷”。霜降急切地求认字读书。杨启靖说：“韩氏诗书传家，你是韩家的少爷，也是我杨家的表少爷，那自然要会的。”

及归，韩必先召集家人，告知以后家里唤霜降少爷。韩夫人明月心写得一手卫夫人，韩必先请夫人教梦得念卿时，带上霜降，明月心连连答应。来日授课，先是梦得，背诵孟子滕文公章，又呈上自己新作诗两首，再是念卿，已熟读女则。到霜降这儿，连书哪边为正都不知，更别说断句，一堂课下来，霜降未见得学会了多少，韩夫人心力倒是消耗殆尽，见夫人憔悴，韩必先长叹道：“霜降学书之事，你莫思虑了，我为她寻个识字先生便是。”

杨启靖接信后略一思忖，令门人抱琴驾车将令周、令训送到韩必先府上，四哥令岸当日未阻拦弟弟，一并送到，负教养之责。令周忍不住问：“读书是令止问的，怎责罚我俩？”杨启靖道：“本不罚你，是以教养外甥乃娘舅天责遣你，现在你顶撞父亲，大过当罚。令训未劝诫兄长，同罚。”得了父亲“霜降读不出论语不许回来。”的指示，兄弟同心，轮流念诵，寅时起亥时不休，幸得霜降肯学，不足月记得烂熟，再对逐字描画，三月后，从“学而时习之”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默写流畅，只书法粗粝些。韩必先大喜，亲自送三兄弟回府，令周、令训亦颇自得，令岸毕竟年长些，问韩必先：“先我父亲接姐夫信时，说的是霜降资质愚钝，实难教导，何以只我兄弟念诵一月能熟记，是我弟八岁而授教本领大过韩夫人邪？”韩必先顿悟，从族中请来一位老监生做塾师。霜降女儿身，不考科举，韩必先又想他有丈夫气概，于是请嘱咐只需教熟昌黎先生遗作。令霜降担水，汲井水灌注厨房大缸，霜降本就能吃，劳累之下更添饭量，与韩氏夫妇一餐饭毕，总要再吃两顿，韩必先与夫人商量，不如让霜降小灶独食。于是聘老妇名为露露的，日日烹鸡烧肉，餐餐进鸡卵牛乳，油水总比五谷抗饿些，韩夫人前去查看，见肉乳油腻，连连作呕，去了几次，便要老妇移至偏院，再也不肯去了。同韩必先诉说开销，韩必先不以为意，道：“从来未有女儿吃败之家。”夫人闻言，面露嗔色，此后非节庆祭礼，盖不与霜降相见。

不久，韩必先借防火的由头每屋角置一缸，肚大口小，以军功授检校司空、隰州刺史的李存勖尊父命前来下聘时，被这景象着实吓了一跳：“丈人家里怎这多水缸？”　　“物不到极点不会反复，恶不到极点不会消亡。”韩必先说，“经你点破，我才知道家里水缸属实多了些。”存勖有了军职，总不能久坐，未等到霜降，便说给韩必先：“这些都是寻常四色礼，首饰衣料之类，独有这块是我家藏的陨铁，已为存勖锻成禹王槊并与横刀，父亲特命我将余下这块送到丈人这儿，给霜降打把障刀。”这之前，韩必先就以“我听人讲西山之水，称水最轻，是以养元固本。吃喝用水，就取南山的吧。”为由要霜降前往西山挑水，侯应山骑青驴远远跟着，这会儿还在回程路上。

霜降能背通昌黎文集的时候，韩必先支了两个月的薪水，恭送走了族兄，又以教女读书为由断了交际，同僚谅其老来得女，难免娇宠。韩必先做了几身短褐，仔细教霜降修习轻功、拳脚、兵械。“习武之人，看似练筋骨，实则练气，扎马步能习得‘气沉丹田’和‘足下生根’的精妙。这轻功得提气向上，这轻功，又分闪转腾挪和飞檐走壁，我要你日日日担水，练得就是这脚上的功夫，脚步不匀、步伐不稳，轻则水泼，重则桶跌伤人。担水路远，你行必匆，负重若能行快、行稳、行远，空身便可轻盈如燕。”韩必先边讲边展示闪转腾挪的基本脚步，“‘垫半步’，步幅越小转向越活，正看是跨步，实则后脚跟半步，变向时，前脚后撤同时后脚为轴转动，我快做一遍你细看，似跃实走。”霜降依样，半日熟稔。“这飞檐走壁，秘诀在于上墙这步，脚踩在墙上，当如大树扎根，要笔直，切忌外斜，上墙后连跨两步，手臂撑住翻过，便是走壁，至于飞檐乃是跳步，全赖脚力和提气。踏雪无痕，谓之轻，如影随形，谓之快，衔星揽月，谓之高，此三者得其一，是以轻功上乘，三者得兼者，当世未有也。若想练得上乘轻功，非一日之功，需久练脚力。”他本该说需深厚内力，总是开不了口，改口教拳脚兵械。“我所习拳脚兵械乃是一家，自号‘八极拳’。反者，道之功；弱者，道之动。大衍交数。先天八卦，乾南坤北，兑东南，艮西北，离东，震东北，巽西南，坎西。此拳有三要诀，一曰‘震地起力’以肉身向土地借力，以己之身再强，总是血肉之力，比不得大地之力。二曰‘虚实相接’，欲实先虚，虚招套实招，出敌不意。三曰‘借力打力’，慎用实招，一击之下，漏洞百出，避其锋芒，击其侧翼，便可化掉实招，又有避开整骨软肉，专供穴位关节。总要其疾如风，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