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治】
梅品崖趁着皇宫里的大半人出去野猎,窝在偏房里整理“十步军”送来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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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步军”是由唐崀婆婆为守的江湖儿女汇聚而成,涵盖了全国各地的有志之士、武林豪杰。
其中,每个县区各分有一堆,由投票得出的代表进行组织领导;每个省则由各个县区的代表组成一堆,再通过投票选出一个代表进行组织领导。
投票的过程确保严格公正、透明公开。
他们每个月都会汇集起来开会,总结一下各个县区之内的百姓诉求,越小的城市分化,听取的意见越广、越细。
然后,再通过城市分化等级的递升,逐渐提取大同小异、重复出现的诉求,层层精选,层层筛选,提炼出民间最普遍的诉求来。
最后,再将汇总的内容誊在信件上,附上己方的对策,通过飞鸽传书,交到东宫。
这个过程,叫做“浪里淘金”。
然后,太子阅读信件,进行审阅,足不出户,便可家事国事天下事了然于心,再去和文武百官斗法时,也就有了底气、有了方向。
这个过程,就叫做“锦囊妙计”。
要不是朝廷内正党稀缺、佞臣成灾、蛇鼠一窝,这种该由一级一级的地方官员做的事,怎么也轮不到太子头上。
朝中可以依靠的人太少,吴过耘、徐植正一党算上,余下的几党或多或少都有异动之嫌疑,恐打草惊蛇,那就最好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要轻易暴露。
左右无所依靠,前路漫漫,倒只好傍着身后的“靠山”了,即,全南国的黎民百姓。
好在,这座“靠山”虽然遥远,却足够庞大、足够结实,让太子感受来自朝廷孤狼压力的同时,能够远眺群山万壑,喘一口气。
那一日,又到了收信的日子,梅品崖在偏房里候着,来送信的却不是平日里乖巧圆润的小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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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梅品崖要插嘴说一句,这小鸽子是个“势利眼”。
每次只有他迎接小鸽子时,它会猜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如果它的翅膀能当手用,梅品崖觉得它都能自己抠掉脚丫子上的信筒,吧唧一声,摔到他的脸上。
但是,但是!
只要梅品崖把鸡蛋拎出来,挂在门外,让鸡蛋冲着天空不住大喊:“欢迎光临!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小鸽子就会突然变得十分温顺。
起初,梅品崖还以为小鸽子对他们家鸡蛋有什么非分之想,心想这进这南国的皇宫次数多了,连鸽子都要被污染了么?
这小鸽子,不谙世事,容易被影响,还是太嫩了点啊。
直到,小鸽子落到了鸡蛋的笼子上,左看看右看看,趁着鸡蛋正在沉醉于梳理自己的一身秃毛,它飞快地伸出一条长腿,在鸡蛋的食盆里抓了一把小米,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梅品崖:“……”
梅品崖望着小鸽子逐渐消失的背影,感觉那背影写满了“孤傲”,梅品崖面带微笑,但在心中毫无悔过地道:对不起,我误会你了,鸟以食为天,无伤大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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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来的是个皇家洗衣工打扮的男人。
那人穿着旧兮兮的粗布衣服,敲响了偏房的门,虽然是偏房,却几乎和东宫的主殿挨在一起,中间只隔着一道窄巷,从某些角度看,偏房就是和东宫一个整体。
那人见他开门,客气地喊他“梅老兄”,还塞给了他一只热乎乎的竹箱子,他打开一看,原来是一箱煮熟的鸡蛋。
此人叫“石头”,是在宫里当差的小工。
“没什么东西送,这是自家鸡下的,希望梅老兄不要嫌弃。”石头说。
梅品崖好生谢过他,请他进来,石头从衣领暗袋,掏出信给他。
“那只小圆鸽子呢?”梅品崖结过信,关切地问道,小鸽子送信来时,他并没少给小鸽子口粮,但它就是不待见他,纯纯小白眼狼一个,这不叫“关切”,应该叫“好奇”。
石头露出伤心的深情,咬紧牙齿,道:“唉,还能咋样,被人打死了呗,它飞得太急,还抓了一把小米,没抓牢,半路撒在人头上,被发现了,幸亏是卸掉信回飞的时候,要不咱们就玩儿完了。”
这也行?梅品崖露出吃惊的表情。这也太悲催了吧,好容易硬气一回,真就一回啊?呜呼哀哉。
这石头是个大嗓门,又趁着皇宫现在没什么人,更是肆无忌惮,吼吼地,开始大言不惭说起“十步军”的事来,又是“杀个干净”,又是“妙哉妙哉”,又哭又笑,梅品崖好容易给他劝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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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绿稍先托人去通知萱华娘娘,回来才跑来告诉偏房的梅品崖。
梅品崖听罢,立刻变了脸色,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绿稍往外走:“找太子看过了吗?”
绿稍道:“已经叫了,还没有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