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
姜浓知道谢佩瑶来者不善,所以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卸去防备。
与谢佩瑶的距离也一直保持在不算太近的位置,这样就算突发变故,也给鹤灵渊手下的暗卫留出一些可操控的余地。
而谢佩瑶却好像心思并不在姜浓身上,她整个人都恹恹的,看起来完全没有攻击力。
听完姜浓的话后,她才勾唇笑出声来,“姜小姐挺聪慧,但这世间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错综复杂的,压下又怎样?就能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吗?众目睽睽,我有口难言。”
“是我自己失手,那么后果也理应由我自己来承受……嫁给贺伯安其实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在成亲前,我是这样认为的。”
谢佩瑶眉眼含笑,仿佛真的有过期待心理。
但是下一句话就将假象打破,她说:“可我高估了人性……男人都是这样的,反复无常信口雌黄!我还以为他有多爱自己的妻子呢,结果还不是沉溺在另一个女人身上了……”
“贺伯安真该死啊,但他现在是我的丈夫了……其实我挺想不管不顾地杀了他,杀了这个百般凌/辱我的男人!但我不能这么做……这会给我给谢家带来不好的影响。”
“姜浓,你明白这种无力感吗?明明我比很多男子更加聪明更加厉害更加有心计……但我却只能通过阴晦且不可告人的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多想堂堂正正地参与其中啊。”
谢佩瑶叹了口气,笑容苦涩,“可在这吃人的京城里,没有权势与地位,那你就活该被人踩在脚下!连谢家这样的百年世家都会因为帝王的不喜而没落,因为他有这个权力……他才是这万物的主宰,其他男男女女又算什么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挽起了自己的袖子,“不过野蛮人也占据着一席之地,他们是畜生,我不是……从头到尾,我就只有一个目的,为达目的,我会不择手段地铲除阻碍。”
故而她才会答应卫敛做这件事情。
双手沾上鲜血并非不能接受,谢佩瑶只觉得有些对不住姜浓。
她刚才口中的歉语是发自内心地对姜浓致歉。
谢佩瑶也察觉出姜浓的戒备心,所以她一再示弱,不惜将自己的内心袒露给姜浓,也仅仅只是一种手段罢了。
手臂上纵横交错着道道伤疤,细白柔嫩的肌肤饱受摧残,足以窥见贺伯安是个多狠的人。
谢佩瑶依旧在笑,她甚至抬手还要去解开身上绒氅的系带,仿佛想把身上的印记也暴露给姜浓看。
这让姜浓不得已地上前两步,她轻咳一声,神色无奈道:“谢小姐,对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如果你想找人倾吐内心的情绪,那我可以奉陪,但大可不必做到这一步。”
谢佩瑶摇了摇头,好在手上动作停滞了,“姜浓,你怀孕了,是吧?”
话题转的太快,姜浓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瞥见谢佩瑶眸底的目光后,她才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
看着她伸手护住掩藏在绒氅内的腹部,谢佩瑶忍不住又笑了笑,“恭喜啊……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她确实不会做什么,她只是想要一条命而已。
姜浓愈发提防,脚步在缓慢地向后撤离。
距离太近了,她刚才不该靠近谢佩瑶的……
“姜小姐,你若是再往后退,我就要扑倒你了……到那时,摔在地上的话,你的肚子还能平安无事吗?”谢佩瑶端坐在椅子里,不咸不淡地说道。
姜浓果然忌惮了一下,她不断吞咽着,在思考若开口唤人,暗卫能否快过隔她几步之遥的谢佩瑶?
这又是一个赌博,姜浓不喜欢!
她咬紧牙关,恼怒自己刚刚怎么就心软了呢?
便是在这片刻出神间,谢佩瑶猛地站起了身。
她早有准备,所以步子迈得很大,几乎是两步就来到了姜浓面前。
而那群暗卫也确实没能预料到谢佩瑶突然发难,他们太过松懈了。
低估对手的结局就会让自己失去先机。
姜浓一脸骇然,毫无防备地就向后倾倒着想躲避骤然接近自己的谢佩瑶,她的一只手还紧紧护着腹部,但思绪已经完全散了。
谢佩瑶探出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将人拢入怀中后,又借势把脑袋依偎在了姜浓的脖颈处……
这种姿态,就像是她突然情绪失控后抱着姜浓崩溃哭泣了。
暗卫们惊疑不定地出现在客堂里,他们想出声问询,但顾虑着怕打草惊蛇,所以皆一脸肃穆之色,不敢走近,也不敢离去。
“姜小姐,借我靠靠……”
谢佩瑶身量比姜浓高了半个头,这就使得她需要稍稍躬身,才能把脸完全压进姜浓的颈窝里。
而与这句话同至的,还有抵在姜浓肚子上的锋利刀锋。
匕首藏在两人交叠厚重的裘氅中,叫人完全看不见此物的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