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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将军广者，陇西成纪人也。其先曰李信，秦时为将，逐得燕太子丹者也。故槐里，徙成纪。广家世世受射。孝文帝十四年，匈奴大入萧关，而广以良家子从军击胡，用善骑射，杀首虏多，为汉中郎。——《史记·李将军列传》

元朔五年，夏

“都听我的，大姊扮前将军，小姊扮中将军，禹儿回儿，你们两个扮…禹儿扮单于，回儿扮左贤王。”今日家学休沐，李家子都在中庭消遣，滢君踩着堂前石桌发号施令。

“我不扮单于。”李禹后知后觉瞟了一眼阿姊的脸色，“…扮单于也行。”

“阿姊你扮什么？”最小的弟弟李回咕哝道，“阿姊次次扮最好的。”

“你不服吗？”滢君的手才扬起来，大姊孟君就放下手中待穿的榴花，斜了她一眼，到底人家是亲姊弟，滢君只戳了戳小李回的脑门，“不服等你长大再说。”

“小哥扮大将军，我是骠骑将军。”

“小妹，你封的将军，全是空头将军，我们手下一兵一卒可都没有。”小姊亚君笑道，“陵，你这骠骑将军要来何用，不如…送本将做个打水丫头。”亚君一下把滢君从桌上抱了下来，两人嘻嘻哈哈闹起来，李禹李回围着她们两个转，“中将军偷袭骠骑将军喽！”

“小婢子，你真下手啊。”

亚君虽然年长滢君一岁，嬉闹间仍是滢君占了上风。

“令儿！李令！这小婢子是要疯了！”

“哈哈，大姊，你这前将军可管不了我骠骑将军！”滢君挠着小姊肋下，“小姊，偷袭可不像话。”

“噫！前将军说话不好用喽！”李禹李回在一边转着圈起哄。

“陵儿，你还笑，我看你们是不过了，还不管管她。”

“骠骑将军，快放中将军一条生路。”李陵故作正色道。

“得令。”滢君才站起身，大姊手里的蜜饯就塞到了嘴边，“谢前将军。”

“好啊，前将军，谁是你亲姊妹，怎么没人喂我？”亚君还坐在地上起不来，也向大姊撒娇。

“你们谁不是我亲姊妹？一个痴，一个疯，两个小竖卒，还有一个空头大将军，没一个好物，哪天你们都走了我才好呢。”

李陵但笑不语。

祖父一脉三子，长子当户是他父亲，少年时侍卫天子，及冠从军，英年早亡，只余他一个孩子，仲父椒亦因行军旧疾数年前病故，留下堂姊李晏、堂妹李姚和堂弟李回，昔日先绛侯绝食枉死，族人四离，祖父为叔父敢求聘绛邑主昔年过继先绛侯的小女周绛，得小妹李令和小弟李禹。

祖父征战，祖母早故，李陵由母亲和叔母抚养，常与李令、李禹同饮同食，一处休息，堂弟们年幼，他便是孙辈中的第一人。李陵没有嫡亲弟妹，自然待叔母的儿女如一母同胞般亲厚，弟妹中他最疼爱的是小妹李令，晨起一同习武，过午一同诵读，但凡得了好东西，没有不舍得给她的，祖父和叔父也是如此，倒把几个儿郎放在后面。

“小哥，小哥，好没意思，家里连个燕子窝都没有，你带我去骑马好不好？”

“好，若是坠马摔疼了，可不许哭。”

“小哥激我，我才不哭，便是摔没了胳膊腿，只剩个脑袋在脖子上挂着，我李滢君也不掉一颗泪珠。”

“小哥，我也去、我也去。”李禹李回纷纷蹦着高要去。

“禹儿去，回儿你还小，怕你阿母担心，哪次我单独带你去。”滢君李禹是元光二年生，今年已虚十岁，而李回元朔元年生，不过虚六岁，全家最小，仲母疼爱不及，若非携家人僮仆，哪里能随意带他出门。

“那小哥早点带我。”李氏子一门重诺，非践不允，李回听兄长这样说，也就坐到大姊小姊身边，眼巴巴等姊妹们剥果子吃。

滢君换了骑服一刻也等不及，跑到马厩指名要骑祖父的紫骁，紫骁慧敏神骏，皮毛隐现紫光，傲意超凡，非毅勇者驾驭不得，滢君也是幼时被紫骁摔了十几次，次次见血，才有了一坐的资格。

李陵骑的是父亲当户的玄电，李禹骑的则是李敢的飞丹，玄马虽老，神骨犹在，红马如霞，奔之若飞，三子马出长安道，言笑奔驰，亦不觉少幼，御过东西市，见者无不称李家子。

“小哥，看，那是谁的车队？”紫骁躁动，滢君亦有奇意，难道长安城除了陛下的御马，还有谁的良驹能与紫骁一争？

李陵细观旗号纹饰，“是长平侯家车队，马车中应是侯夫人、宜春侯、阴安侯与发干侯，他们今日是向陛下谢封爵之恩。”

“长平侯？卫大将军！”

“令儿！不可！回来！”

滢君顾不得冲撞侯家车骑的后果，打马而去，她太想见一见大将军卫青——兵出高阙，天纵之才！到底是天幸还是人杰？要是不看他一眼，她这辈子都会后悔。

“君侯！”卫兵列阵护在车马前，肃杀之气尽现，而卫青神色自若，纵然有疑，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