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任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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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后,皇帝又留下了他。令闻人珩不解的是,圣上又一次的试探,他说:“有朝一日,你父亲与岳父意见相左,你站在哪一边?”
闻人珩跪在下首,腰杆挺直,头却低低的,脱口而出道:“父亲与岳父意见相左,自有圣断,臣愚钝,唯君命是从。”
圣上似乎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又问道:“好一个唯君命是从。倘若君命未达,他二人自起争端呢?”
闻人珩不解为何陛下要他一定要说个分明,然而他心中自有一杆秤:“臣是大煜朝之臣,当以大煜朝天下为先。”
少年人特有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闻人旭很是欣慰,私心里不免感叹,太子若有这份心胸,朕又何愁来日?
闻人珩不知道的是,他走之后,圣上对着身边的裴贵妃说道:“此子心志之高,太子恐难驾驭。”
裴贵妃道:“如今世子与裴氏已是姻亲,假以时日,总会对太子更亲近些。”
闻人旭若有所思,多亏当年,下了这么一步棋,如今闻人皇室下一代,也只有他闻人珩能抗事。“若能为太子所用,当是太子的造化。不过朕听闻,他夫妇二人婚后仿佛并不和睦。”
裴贵妃笑道:“年轻孩子,不熟习夫妻相处之道也是有的。若是果真不和睦,仪芝怎会同意与他一道去冀州。”
闻人旭点了点头。
裴贵妃看他不置可否,便又道:“改日臣妾向国公探听一二。”
闻人旭却道:“国公政务加身,爱妃何必以此等小事相扰。随他们去吧。”
洛阳官道,前去冀州的官兵队伍蜿蜒了长长的一路。
闻人珩和裴仪芝的马车走在队伍中间。圣上拨给闻人珩虎贲军八百将士作为护送军队,以后便是他的府兵,由吴丞安统领。
临出发前,因着上一次的前车之鉴,吴丞安派人仔仔细细地检查了马车,并且站在马车边亲自看着闻人珩和裴仪芝上车。
裴仪芝向他颔首一礼。
闻人珩本可以骑马,但他还是来陪裴仪芝坐马车。裴仪芝心知他是怕自己上次惊马的事还心有余悸,向他报以感激的一笑,道:“世子费心了。”
车上闻人珩提起之前圣上的试探。裴仪芝想了想,道:“国公与章武王不会冲突至此,恐是此次前去冀州查案,陛下担心你有所偏袒,借此敲打你。”闻人珩点头称是。
裴仪芝怀揣着前世的太多秘密,她也知道闻人珩将来会面临什么。闻人珩的身世,是有确凿证据的,似乎已无可争议。可是时机未到,她不能贸然揭穿,只能一点点透露。
到驿站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天很快黑了下来。
吴丞安早一步赶到驿站,又折回来回禀说驿站条件简陋,是否为世子世子妃找家客栈。
闻人珩看向裴仪芝,正欲开口,裴仪芝向他示意不用。闻人珩便告诉吴丞安就住驿站。裴仪芝知道闻人珩在军中与将士同甘共苦惯了,若非自己在,他定然不会搞特殊。
她也不愿他为自己破例。闻人珩笑了笑表示歉意。
至于裴仪芝自己,她自小风餐露宿惯了,住个驿站根本不算什么,只是闻人珩不知道罢了。
这家驿站是出洛阳城北去的第一家驿站,规模还算大。将士们到了之后便喂马的喂马,生火做饭的生火做饭,安营扎寨的安营扎寨。
章武王府的诸人,他们带了兰缨姑姑、春杏、管家、马车夫、两个跟着闻人珩的小厮。
吴丞安命人将好一点的房间收拾了供世子夫妇入住。驿站房间本就吃紧,又有这许多人,况且众目睽睽之下,裴仪芝就默认了这一安排。
闻人珩巡查完毕回房的时候,裴仪芝还在等他。闻人珩很自觉地要去打地铺,裴仪芝却大度地说:“你我名分早定,世子何必见外。荒郊野外本就简陋,世子再在地铺将就,叫人见到,不知要怎的编排我的不是。”
闻人珩道:“夫人说的是,是珩疏忽。”
裴仪芝说着便往床里边挪了挪,闻人珩也就见坡下驴的躺到了外面。
这一日为了赶时间,本就起得早,又一路颠簸,裴仪芝说话间就合上了眼。
闻人珩转头看她睡颜,一张脸嘟嘟的,疲倦却难掩朝气。他轻轻叫了一声:“夫人。”裴仪芝不见应答,已见周公去了。
入夜,远山传来狼嚎的声音。
闻人珩瞬间警醒,以为裴仪芝害怕,谁知他的夫人兀自酣睡,此刻不知梦到什么,香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