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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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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铁壳的列车如若一颗脱轨的流星,它炙烈地向城市的尽头燃烧而去,眼瞧三岛市越来越近了。

列车进站引发乘客上下车的骚动,有几分大地震过后的余震之感。真由美丝毫不觉得烦躁,她喜爱这人间的生动与活泼。田埂逐次涌现的房屋,像是巨人随便搭起的积木,随时都会受到铁轨的震动轰然倒塌。一排排和歌山式尖顶木屋,虽不比白川乡隽美,但也显示出武士墓冢的肃穆巍然。

阡陌里鲜有人迹,让人不得不怀疑村舍是否已经遭到遗弃。山头的雾气白霭,缓慢地向西边移动,电杆沿着铁道铺设,如小指粗细的黑朽线缆既松弛又紧绷,如同过了二十五六岁不再少女青春的女性肌肤。打车内向外眺望,不知是绳索叠加在云朵之前,还是云层的谦让使得自己退居了其后,形成了一种大自然与社会彼此受虐致死的濒危紧迫。

无论性别,人们总是贪恋未知的际遇,面对扑朔迷离的图景,星野真由美竟然如此沉静地默许了。哪怕是扎起藩篱的庄园,也会适时地开启一个缝隙去欢迎访客。当人的灵魂开始动摇,任何诱饵都变得摧枯拉朽。经历了数月的寺庙生活,真由美从一种迷失竟的茫然进入了另一种失魂落魄的处境。星野真由美想出来透透气,就像她之前去东京和美雪他们那样。同时所有遮蔽的问题期望着回归,笃定的成长越来越揭示了谜底,总之真由美十分肯定地想要改变改变了。

大岛厚佐与真由美先前约定在JR车站碰头,然后再步行去能乐馆。大岛是一位出色的旅行向导,在他的陪同下真由美竟觉得从小长大的城市莫名地鲜艳了起来。原来同样的一座城市,也会如此得不同,可见我们都是自己的监狱。

能乐馆【新日斋】是一家规模不大的演出会馆,坐落于一幢五层的商务楼内。大楼虽说不气派,但管理得井然有序,提溜着公文包的路人,警醒着商业街的喧嚣气质。门廊处的水泥地面有一些细小的裂缝,可以猜测出它不佳的近况,比起大名鼎鼎的银座艺妓馆相形见绌。路边的塑料杯突兀地被风卷动,谁也不关心它的身世沉沦。

能剧馆与艺妓馆长久以来分而治之,但在21世纪前后得以“共处一室”,分为单数和双数在不同的日子上演。演绎形式天差地别,实属只懂经商的老板作故作主张,如此太鼓、鹤踊、花笠舞、阿波舞将来也会融成一家吧?

大岛买好了演出票,领着真优美坐进观众席的前几排。舞台中央的茶色光照点亮,说明演出即将开始。能乐演员从舞台右侧的“花道(Hanamichi)”依次步入,戴金色面具的舞者凭三线子《都都逸》乐奏的衬托吟唱长歌,据说乐师也是梅若万三郎地子的门生。演员的鎏金面具往往由师傅的传袭得来,尤其这种道具在过去是禁止市场售卖的。其中最著名的,当属江户时期面具大师初春的杰作。

正台中央下方的观众,可以遍览能乐三面突出的演出平台,不像寻常演出的舞台仅有一面的呈现。中间向观众伸去的舞台是其一大创新,后方的玻璃镜分门别类超越实相。室内能剧舞台,已经不再是屋根、四本柱了,取而代之的是讲究用珍贵木材制作的背景,和象征村落位置的巨大松树壁布景。敲打梆子的空泛声不绝于耳,火红色的富士山摇摇晃晃地浮现在观众眼前。同时,在头顶的樱树花枝簌簌飘动,营造出一副幽玄深邃的舞美业果。

第一幕是“胁能剧”,迥异的面部装饰不难辨别,它与随后出场的滑稽戏狂言明显二致。从“初番目物”到“五番目物”,排在首位的角色便是这神の道喜,之后的角色依次是“男”“女”“狂”“鬼”。扮演鬼神、翁面、女体、儿童和老体的演员均使用了面部遮挡物件,以此寓意神道教自古对妇女老幼神鬼转世的敬畏:女灵、童鬼或老妖。世化狂言的白面黑齿舞台妆容,需要刮除全部眉毛,只是两片嘴唇抹了了朱红。猛然跳出的狂言,倒让然有几分胆慑。真由美的汗毛,连同眉毛顷刻耸立,像是金合欢树上的叶子上忽然受到疾风的顾盼而萧瑟蜷缩。

《金刚》《迦楼罗》《昆仑》《大孤》《醉胡》十伎乐轮番演奏,“杂能”“切能”“尾能”终场压轴,“福神狂言”“大/小名狂言”“男/女狂言”“山伏狂言”“鬼狂言”全部演舞随即结束,“クセ”“キリ”与“仕草”“所作”等动作鱼贯而出,精妙得天衣无缝。如果现场的观众闭上双目,只是听闻“谣”与“囃子”的悲凄,仿佛是两块反复摩擦的废旧金属坠落面前。

受“地头”指挥的地谣座,为八人合唱的编形,大鼓方、小鼓方、笛方乐师位于正台的后方中部,合唱编形介于演员与伴奏乐师的中部,起到烘托角色心情或情节起伏的强调作用,嫁接着宗教仪式的神圣使命。

差不多十叠大的舞台,俨然精妙的棋盘,不仅主角走位精妙,就连“连”“後见”的出入也严谨无误。由桥廊进场,由后座退居,空间的调度仿佛芭蕾舞四小天鹅乐章。甚是简陋的“虚与实”世界表达,与强调情节、布景宏大的西方古希腊以来的舞台剧目尤为相左。

多以古怪传说为内容的故事经久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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