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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到身体的能量。或许孤独才是最疲惫的岛屿吧,为了回馈他今夜的送行,真由美变得积极,她的谈话内容像是朋友间才会说起的心事。
“你还记得吗,我和你说过我喜欢绘画。比植物更喜欢。”星野真由美说话时并没有把身子转向大岛一侧,她目光呆滞地死死盯住驾驶座椅背的后方。这种气定神闲,使他人充分相信她一定会得到回答。
“记起来了,我们第一次碰面的时候,你就和我讲了。你还误以为我是个搞昆虫研究的人。”
大岛厚佐回答问题时,把注意力从窗外移到了星野真由美的肩头。这是他的习惯,更容易集中注意力于沟通的方式,好让自己不错过什么的体面。的确,大岛厚佐的左耳因为小时候的高烧遗留下了病根,他有些弱听,极其容易在听觉里漏掉部分信息。
“才过多久呀,你说的细节我都快要忘掉了。你喜欢昆虫,我热爱植物,一个昆虫学学家,一个植物学家。但可惜我们都不是啊。”星野真由美继续着她特殊的俏皮话,音调刚落便扑哧地笑了。
“把它当□□好是一件幸事,倒没有什么好可惜的,至少这是我的看法样。所以,你梦想成为一名植物学家吗?或者一位画家?”
“真正的画家!你说得没错,我想你懂我的意思了,即使我很不甘心……”
“完全没有问题,你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我们都应该成为我们自己,如果有条件的话,毕竟我们很快就会死了。”
“你说我毫无问题,是真的吗?你怎么能确定呢,你又不了解事实。”
“恐怕是这样,我确实不明白很多事情,但没有谁比我们自己更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了,另外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权力干涉另一个人成为自己的自由。”
“你说的我可不能轻信,何况好不容易我才在东京找到一份正式的工作。你应该打击我,说我不可以,讲一些什么做艺术家很困难的话。我有能力承受负面的评价,你不用故意隐瞒,请你像回答男人一样回答我,这样开诚布公才更容易相处。”
“不,你彻彻底底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没有必要假装讨好你,青睐从来不是换回来的,你不是小孩子了,对吗?”
“你的秉性天真,观察力敏锐,又不乏意志,你具备了成为艺术家的品质。我不是恭维,一点儿也没有这样的意思。没有这个必要,如你所说讲真情实意的话更符合我们之间的立场。哪怕你觉得是一种讨好,男人经常对女人表示的那样,但这一次肯定不是的,我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大岛接着说。
当大岛厚佐讲完了一大段的话,计程车司机的眼神游离到了后视镜中,他对身后的男女产生了好奇,孤男寡女大晚上进山一定有不好言说的事呀。仅仅是为了打发他的寂寥,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并非是主动选择孤独的那一个。
开计程车只是一份工作,就像人生的大多时刻,你必须找到一件事情去坚守自己的独立。通过它,把世界作为整体的对手,即便我们没有想要主动维护自己。
“感谢你的夸赞,我其实没有那么特殊。我喜欢画画,常常想涂绘一些东西,即便是在拾重山,我也利用了不多的闲暇时间画了一些。我喜爱自然,它们是很好的描摹标本。”
“谁说不是呢,原来你是因为画画才爱上了植物。好一个障眼法!你成功骗到我了。是的,没错。植物比房间里的静物更生机勃勃,细节也更多吧。”
“想想睡莲,以及自然主义,比画些神话、肖像什么的更打动人心。它们是生命灵性的延伸,美的直觉得以在自然之中融合、相遇。同样是一棵树,每双眼睛捕捉到的都不相同,它太奇妙了!”
“想不到你的话匣子也有关不上的时候。请你坚持自己的想法,星野真由美,我是很认真地在和你讲。”
“好吧,你还没有听我说完呢,你一定是个急性子吧?说到哪里了呢……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大学没有选绘画专业吗?说起来实在颇为可笑。”
“唔,我猜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呢,可以让星野真由美小姐也觉得好笑?在我看来你一向都是很严肃的,总冲我板着个脸。”
“抱歉,我不是刻意的。我最近不太开心,并不是针对你,我以后会注意的。现在呢 ,现在好了吧?我进行了面部表情管理,哈哈!”
“我以后会注意的……”说到这句话时,真由美像是忘记关掉了开关似的,她又跑回去接着补上了后半句:“……如果有以后的话。”
然后她继续说:“伯格曼的人体结构描本,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我小时候,很小的时候,大概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就描摹它了。”
“是的,我当然知道了。人体素描的扛鼎之作,如同古典音乐中的巴赫,或者克拉默练习曲,如果一个人想考美术专业,就不可能绕过它而去走其他的捷径。”
“真让人意外,你竟然了解西洋画呢。是啊,他画得多棒,我一直画不好它,哪怕是现在。所以我转向了自然,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