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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真由美重复一遍,当作二人不多的共同话题。
班上的学生,大岛厚佐不假思索他们的人生故事,但多少会想起自己的两个儿子,像他们这么大了就都无所谓了吧。孩子的人生是自己的,而且时代早已改弦易帜了,普通人家的儿女更需要凭靠自己的经历去体验和成长。
家里有点儿钱的话,可以把孩子送到国外镀金,国内不比国外,不知名的大学□□也是一种有形资产。如果是念国内排名落后的杂牌军院校,企业会依据学校质量来分门别类地挑选新员,但对待留学归来的求职者往往企业就只会留意是哪个国家的留学生了,所以父母偏爱孩子们出国念书。
成人学校对授课老师不设有严苛的考核准则,主要是学生的欢迎程度,千万不能遭到投诉或者对学生任何形式的体罚。一晃两个来月了,大岛厚佐本就喜爱法文的语言系统,他一捡起来便轻车熟路了,自然把更多的精力挪到了真由美身上。反观真由美的绘画还是磕磕绊绊,甚至有时候大岛厚佐不得不充当她的工作协调员,帮忙用电脑搜寻快速上色的技巧以及和漫画公司对接改稿的要求等等。
这天清晨,大岛厚佐按照上班的时间来到他和真由美的家里。他按惯例用钥匙打开房门,房间因为面积小故而没有设置玄关,打开屋门可以看到餐桌的全貌。鹅黄色的碎花餐布上,光秃秃的整洁无暇,除了插着一支每周都会更换的玫瑰花以外什么也没有摆放。
按照以往的情况,真由美应该煮好了早饭才是,显然她准备今天旷工了。大岛厚佐还以为真由美生病了,外衣都没来及脱下,便夹着公文包走到和室的床前。真由美侧趴在被窝里,半个身体压在被子上面,正深沉地呼呼大睡。
一步之遥的书桌上,电脑点亮着屏幕,桌面的节电保护程序尚未进入。估计真由美是刚刚入睡吧?桌子上除了手绘板,还有一些卡纸和彩铅,用夹子装订成册的白纸上凌乱地画了很多页草稿。似乎真由美修改了一整夜,目前的绘图像那么回事了,但人物五官的右边稍微有些不太对称,身体各部位细节的比例也还没有特别得理想。一瓶透明的水杯里盛着茶底,看到这些,大岛厚佐松了一口气,他把手中的东西放到居间,脱下外套后又坐回到床边,轻柔地将真由美抱到自己的膝头。
“你来了,我好困呢。我睡一会儿,真的,就一会儿……”真由美半梦半醒地呢喃着,说话时只是半张着嘴巴开合。
大岛厚佐端详着自己怀中的这个女人,一时间觉得十分温馨。这样的依偎相伴,近年来和妻子却是鲜有了,不知道为何当两个人的心灵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的距离会越来越远。这就是大岛厚佐真切的感受,他并非不爱妻子麻里,麻里更绝非对她的丈夫持有任何意见。两个人像是一艘在桅杆上努力撑起风帆的小船,默契地为家庭与孩子保驾护航着。
不知道真由美一晚上喝了多少茶水,她不能饮用咖啡,因为总会引发心悸的不适感,所以茶水成为她熬夜的不二法门。只是效果没有□□那么显著,想来坚持了一晚上不睡应该很是消耗精力,她的眉毛都打起了盹。真由美睡觉时爱穿棉麻的深蓝色短袖,以及一条布面质地的七分长裤,夏天不穿短裤睡觉似乎会有些热吧,但真由美依然坚持着自己打小养成的习惯。
空调的冷风吹得有些凉,大岛厚佐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据说是睡着的人的体温会随即升高一些,所以只有他才觉得冷吧。他一只手把被子拽了拽,又把另一只粗糙的手掌放到真由美的脸颊与耳畔相连的部位,像是哄着一头丛林里因捕猎而疲盹的狮子。俯视下去,真由美后脑的发梢绒毛在上午的阳光中异常得柔软,仿佛是刚出生天鹅身上的羽毛,带来着一片美好的宁静期望。
可能是为了驱寒,大岛厚佐没一会儿竟然睡着了,当他醒来的时候,真由美已经翻过身背对着自己。书桌上的闹钟,指针打到了十点半,自己没睡上多久呢。
大岛厚佐把真由美身上的被子捋平,调低了空调的风俗,然后他钻进餐室,在冰箱中搜罗着可以填饱肚子的食品。只有一些吐司面包、黄油,以及千岛酱,作为两个儿子的父亲,他熟练地为自己和真由美准备起了早餐。
当大岛厚佐吃好了迟到的早餐,妻子麻里已经准备去接中午放学的孩子了。往常的真由美在准备午饭了,大岛厚佐就躲到厕所里给妻子打一个问候的电话——早晚儿子放学的前后——这个习惯他保持了好几年,于是今天大岛厚佐提前拨通了妻子的号码。
西川麻里见到丈夫拿回家里的钱逐渐减少,并没有过多询问,只是大岛厚佐欲盖弥彰地和妻子说明公司近来的业绩下滑,很多其他城市的域外业务都被砍掉了,所以他的出差也减少了。妻子麻里的神情像是未卜先知,她毫不意外,反倒宽慰着丈夫不要自责,有压力。先前麻里用储蓄购买了几份生活保险,还有股市理财基金,如今每个月的分红都不少,和大岛厚佐升职加薪以前的日子相比,现在的家庭总进账数额反而稍稍多了一些。
听到妻子这么说,大岛厚佐总觉得亏欠了她,但又理